這孩子必須姓田,也必須留在田家,這樣才能讓他遠離尹家的是非紛擾。我只得待在了田家,拖著越來越病重的身子,愈發力不從心。在我面前,田桂花還知道收斂性子,但揹著我,昊兒還是受了不少委屈……”
“夠了,別說了……”素涵窩進尹長卿的胸口,身子有點發冷。強迫自己不去想上華村的小茅屋裡的一幕幕,可那些畫面還是逐漸清晰了顏色——被病痛折磨的面色慘白的尹長卿;拉著她的袖口、神志不清的拜託她給昊兒弄吃食的尹長卿;還有那縮在角落裡,又恨又怕的偷偷望著她的昊兒。
“是我對不起那孩子。”他的聲音空蕩蕩的。
“不,不是你的錯。你也想不到田村長帶來的藥裡會有異樣,畢竟,你那時根本就不認識田桂花,也不曉得她的脾性……昊兒的到來本就是個意外,你也是身不由己……”田父田母和田桂花不同,是地地道道的老實人。當年田父身為村長,好心給尹長卿送藥,卻不想被田桂花從中作了梗。
素涵抬頭衝他笑笑,想調劑調劑這沉重的氣氛:“如果你當年沒來上華村,那就既不會有昊兒,也不會遇到我了。沒有我,你可會遺憾?”
她只想逗逗尹長卿而已,但尹長卿卻嚴肅著臉,一板一眼的道:“那便會是我一生之憾。”
他的話語太過鄭重,素涵聽著,不禁嘴角微揚。
“素涵,不再孑然一身,於我來說,是天賜的福澤。”尹長卿講的極是認真,“要了你,是我這一生最任性的一個決定,可我不曾後悔,也不曾想過要放你走。我只想把你緊緊的拴在我身邊,一起相守至老。”
素涵怔怔的望著這樣的尹長卿,心底裡熱熱的。一句“相守至老”,竟比情人間任何的甜言蜜語都要來得使人發醉。
他終是假裝嘆了口氣,苦笑著:“我這一輩子的理智、公允,唯唯在遇見你之後,統統成了一吹即散的渺小塵埃,好不可笑。”他想了小半生如何護得尹家周全、如何護得旁人周全,唯獨自己一顆心的歸處,卻硬是被遺棄著從不去思量,只決然的以尹家的利益為首要。而終究的,這般簡單而冷酷的“理智”,在遇見素涵之後,一點點生了裂痕。
“素涵,我……”他似有什麼話想說,卻頓在了半道。
這時,假山外遙遙的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尹長卿放開素涵,衝著假山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假山外頭有尹長卿的人在守著,聽見他的問話,立即有人答道:“大少爺,我這就去瞧瞧。”
素涵也扭頭看向假山外頭,還不等那回話的下人回來,便有另一人小跑著跪在了假山口:“大少爺,不好了!”
尹長卿走出假山:“怎麼了?”
素涵跟在他身後。
“探子傳來飛書,康王私自調動了五萬大軍,於昨夜圍困住了京城,意欲逼宮!”
“呵呵,他們終於等不及了,這就行動了。”
那跪著的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豆大汗珠,眼珠子亂轉,顯然是有些慌張:“就在方才,旬州的李家、孫家、楊家等幾個追隨康王的大家族紛紛派了人來,想要逼尹家也出頭站在康王一側……眼下,幾家的人正在正堂裡坐著呢!”
尹長卿聽罷,只笑道:“那便去會會他們吧。”
僕從在前引路,不下片刻,素涵隨著尹長卿來到了尹府的正堂邊上。從廊子裡往正堂探去,隱隱可以瞧見裡面似坐了一屋子的人。又走近幾步,但聽有人言辭輕慢的高聲道:“尹二爺,我怎麼記得,您早年早就和尹家大爺分了產業,自個兒自立門戶去了。後來尹家大爺患病在身,你出來操持著場面,倒也算是盡了手足之情。但是,我覺著,你好像沒那個立場來替大爺決定這當口要不要追隨康王以成就一番大業吧?”
話畢,立刻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