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動,山嵐高處疊成,雪花簌簌落下。
“我總聽說盛樂郡雲世子成日裡紙醉金迷,是個糊塗的,現在看來,誠如世子所說,從別人嘴裡聽來看來,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
“怎麼?”雲起勾了玉壺在手中,衣袍微散,廣袖雲紋浮動,煙嵐雲岫,如仙如妖,“對這個案子有興趣?”
陸安然雙手交握,掌中貼著那隻慢慢散失餘溫的紅薯,對上雲起戲謔的笑容,道:“同被困在這裡,世子不急嗎?”
玉壺傾倒,醇醪佳釀流入口中,酒水沾過唇畔,帶出一絲妖豔硃紅色,雲起輕笑道:“觀月於本世子如同左手右臂,本世子既派了他去現場,等同本世子親身上場,足可見本世子誠心是打算儘早出谷的。”
“阿嚏——”
十里外,觀月抹了一把熱汗實在想不太明白他一個堂堂王爺府侍衛,怎麼就淪落到搬石頭的境地了,若叫墨言那小子知曉了,豈不是笑掉他大牙。
滿山的風雪不是風雪,全是他灑下的淚花。
“世子之前說房間裡多的不止水,可還有什麼不妥?”當時情況太亂,陸安然只匆匆看了兩眼屍體。
雲起晃著手中酒壺,“尹家二子好似很怕冷,屋中擺了不少炭盆。”
陸安然擰眉思索了一番,大概炭盆擺放的位置與她相背,倒是沒有注意,“按理說一個人被按入浴桶窒息,必然伴隨劇烈掙扎,可我看過屍體,上半身全無掙扎痕跡,反而膝蓋腿處有磨損。”
雲起挑了挑眉頭,那麼兩眼,對著個赤身裸體看的還不少,“所以呢?”
陸安然抬眸:“最大的可能他當時處於無力反抗的情況。”
“嗯?”這一聲從喉嚨裡發出,帶著慵懶的腔調,“你是說他死前人事不省?”
陸安然點頭:“或是藥物所致,或是外力,不過我需要查驗屍體才能知曉。”
雲起看著她,忽而問道:“你突然同本世子說那麼多……”下巴對著陸安然手中的紅薯抬了抬,“因為一個紅薯?”
陸安然一怔,剛才這些疑問困惑自己半天,見到雲起不知不覺就全說了出來,他一提醒才幡然醒悟,似乎有些不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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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到天黑前陸安然都沒有再出房門一步,翻動手中《千金藥典》,一行字看了半天也沒看進去,索性放下書冊,揉了揉眉心。
直到聞見香味望過去,春苗到底還是做了梅花糕,每一個小巧玲瓏,形如花瓣,中間點了胭脂紅,見之可喜。
春苗拿了個小食盒,邊裝邊道:“如魏氏說的,這事確實有些邪乎,怎麼憑空就出現個浴桶,人還溺死在裡邊,會不會真有鬼啊?小姐,要不咱們換一家借住。”她認為,既然死了人,住在這裡著實有些不吉利。
“鬼殺人還需費那些事?”陸安然咬了一口梅花糕,蓬香鬆軟,甜而不膩,吃了甜食果真心情好,看春苗裝了一小碟,隨口道:“徐甲他們胃口大,你這幾個怕是不夠吧?”
春苗搖頭:“不啊,奴婢是想著雲世子送了紅薯給小姐吃,那奴婢總要回個禮,方顯得我們陸府知禮知節。”
一個紅薯,且是主人隨手拋掉的紅薯,還需回禮?
陸安然一口梅花糕忘了嚼,春苗已經邁著輕快的腳步出得門去,她後知後覺的沉思起來,是否離開家前對春苗的提點過頭了。
春苗回來的時候,隨著開啟的房門傳進的除了寒風冷氣,還有影影綽綽的話語聲,春苗搓了搓雙手,抖掉衣服上雪花。
“剛才大壯媳婦來了,奴婢料想風雪耽擱,恐怕縣衙的人今日來不了。”不消陸安然問起,春苗自顧道。
陸安然提著筆穩穩落下一個字,方道:“尹村長怎麼說?”
“尹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