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如何和範道程周旋不提,下午陸安然拿著請帖來到鄭家。
鄭縛美拼上一條命生下來的女兒已過了滿月,不像之前看到的乾巴巴的瘦猴子模樣,眉眼長開後,依稀看得出鄭縛美的影子。
“苒苒,來,這是陸家嬢嬢。”鄭縛美雙手輕拍吸引孩子注意,煞有其事地給女兒介紹,“你的小名還是陸嬢嬢給你取的呢。”
陸安然瞧著稀奇,四肢軟趴趴的幼兒,牙也沒長,眯眼就咧嘴笑,手舞足蹈,就好像能聽懂鄭縛美的話一般。
她小心地用食指戳了戳苒苒的手臂,比她想象中還要軟,就跟麵糰子差不多。
現在看鄭縛美臉色紅潤,比從前更見豐盈,眉宇間透出幾分為人母的平和,她邊抱著苒苒逗弄,邊語氣平靜道:“陸姑娘,我已經寫好和離書,日後我不再是黃夫人。”
性命攸關之際,方知所嫁是人是鬼。
不過,鄭縛美做這樣的決定,有她的底氣在,“我爹孃和哥哥嫂嫂都說了,有他們一口吃的就不會落下我孃兒倆,何必受黃家的窩囊氣。”
陸安然見她雙目清亮,絕不是意氣用事,說道:“恭喜。”
“謝謝,若沒有你,我和苒苒早不在人世。”鄭縛美輕輕拍著孩子的背部,微笑道:“所以我私心裡想第一時間告訴你。”
陸安然覺得鄭縛美是世上少有的頭腦清晰且敢作敢為的女子,她也曾為了小家妥協過,不過黃家人步步緊逼,最終觸底反彈,讓鄭縛美徹底跳出黃家這個大坑。
“你日後有什麼打算?”雖然鄭縛美那樣說,但陸安然直覺她不是那種真的躺著等吃喝的人。
鄭縛美想了下,“我爹手裡有一家繡坊,店鋪不大,是之前有人拿來抵債的,我想接手過來,不管日後經營得如何,起碼有個營生,畢竟我還要養大苒苒呢。”
這份爽利勁兒以及鄭縛美口中的繡坊讓陸安然想起沂縣的利兒娘,當下道:“我認識一人,她手下有一群繡花的姑娘,只是平日不方便拋頭露面,不過繡品很好。”
鄭縛美想了一下,“陸姑娘結識的人我自然信得過,不知道她在不在王都城,我另抽個空過去看看。”
“離王都不遠,我可以為你們引薦。”
鄭縛美笑道:“我請你吃飯,你倒是給我拉生意,我遇到你總歸都是好事。”轉頭親了親小閨女奶香奶香的額頭,“是不是啊,苒苒。”
小苒苒咯咯咯笑,室內室外皆是靜謐祥和。
不過這份安寧在吃晚飯的時候被打破了,起因是黃家的黃仁昊拿到鄭家送去的和離書一下傻眼,讓黃父押著過來請罪。
很明顯這頓飯沒辦法繼續,陸安然提出先行一步,鄭家父子很是抱歉,讓鄭家大嫂親自送出門。
“好好一頓飯,唉。”鄭家大嫂也是個爽快人,與自家小姑同仇敵愾道:“黃家忒不要臉,小姑差點死的時候不見人影,現在孩子都養得白白胖胖了,又想吃個現成飯,呸,怎麼不去找外頭那個生兒子。”
鄭家大嫂看陸安然神色尷尬,忙又笑著道:“陸姑娘您別介意,我是個粗人,說話直來直去不過腦。”
陸安然笑了笑,告辭離去,上了馬車後,春苗捱過來,悄聲道:“哪是什麼粗人,分明是精明人。”
無方雖聰明,卻不懂這些家長裡短間的鉤心鬥角,一雙冷眼看過來。
春苗朝後努了努嘴,“鄭家請小姐吃飯,卻叫黃家人鬧一頓,他們怕小姐心裡有芥蒂,逮著機會罵一頓,好叫小姐心裡順氣。不過這回倒是他們小心眼,我們小姐哪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
說著,春苗感嘆一句,“難怪鄭家生意做得好。”從上到下都會做人。
馬車過朱雀街,春苗忽然咦一聲,指著外頭道:“那個是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