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抹餘暉被西方天空吞沒,皇宮各院宮燈競相點燃,高牆拱起中間巍峨殿宇,來往宮女太監腳步密而不亂,來去忙碌有條不紊。
王且守在明瑟殿門口,秋乏剛起,被風一吹霎時全散,頭連帶著肩膀抖了一下,重振起精神。偶爾餘光掃一眼門口,距離南宮少輔進去兩個時辰有餘,殿門依舊緊閉。
殿內茶已涼,南宮止恭敬的站在下面,待皇帝細細把書桌上的手稿全看一遍,按著其中一張圖紙道:“朕看下來,工部擬定所造之船,頂多稱得上內河運糧船隻,並非可破浪出海能用。”
南宮止心有所感道:“兩種船構造不同,形式不同,索纜器物不同,若照原樣建造,恐不能負擔水師打仗。”
皇帝拿起茶杯,茶水剛沾唇又皺眉放下,“朕傳下去的話難道還不清楚嗎?”
自竭海戰役過後,皇帝心中就有了重組水師的念頭,只是一時騰不出手來,故而到去年年底才讓工部擬一份可行的計劃出來。
“皇上,臣以為紙上談來終覺淺,工部不瞭解海船,光憑几份案宗記載不能充分領會,不如將此事交給汪老元帥並工部一起負責。”
皇帝斂眸思索道:“汪遊雖在竭海駐紮日久,但他們現在的船隻多是以前留下或者簡單改裝,打仗尚可,造船一途,他也不精通於此。”
“然汪老可因地因材制宜,招募合適的工匠,當然,需得工部監督,以免敷衍承造,耽誤工事。”
“你考慮的有道理,容朕再思量。”
皇帝把一疊紙放到旁邊,又道:“這幾日抄書的學子鬧什麼,怎麼接連死了三人。”
南宮止雖領了督導學子的任務,不過這幾天忙著和工部打交道,並不是日日都去法華寺,包括地藏王菩薩誕辰廟會那日,他還在書房查閱資料,倒是後來手下將訊息報到他這裡,也瞭解了事情來龍去脈。
“跳河的學子京兆府袁大人已經結案,似鄉試前壓力過大,類似出遊症。”南宮止道:“至於法華寺禪房中鬥毆的兩名學子,因為無法判定誰的責任更大,只得各領一半,做不追究。”
皇帝不滿的冷哼道:“學子鬥毆,傳出去都叫人笑話。還有,抄書本是佳話,你著人注意點,不要再出什麼岔子。”
南宮止抱拳領命,“是,臣遵旨。”
“另外,”皇帝從旁邊拿了幾張白紙,對著南宮止招了招手,“過來看看。”
南宮止滿臉不解地走上前幾步,從皇帝手裡接過來一看,眼底閃過一抹無奈。白紙上不是文字,而是畫像,全都是妙齡女子小像。
婀娜多姿有之,弱柳扶風有之,英姿颯爽有之……
皇帝一改剛才嚴肅,眼中少有地露出一點揶揄,“武安侯不日前上表,說朕不關心你的婚事,其他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滿地跑了。”
南宮止略有些尷尬地行了個禮,“臣不急。”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仔細看個清楚,“正好皇后昨晚提醒了朕,顧家有位小姐和你年歲相仿,有皇后親自教導,想來人品心性皆不錯,你覺得如何?”
南宮止搖頭,“臣暫時確實無心婚事。”
“那陳御史家的小姐,朕聽聞是個活潑性子,你過於穩重,正好相合。”
南宮止面有為難,還是重複剛才的話。
皇上看他這幅神情覺得有趣,從龍椅上起身邊走邊打趣道:“不如你告訴朕,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或者是否有心上人,名滿王都的第一才女怎麼樣?”
“萬萬使不得。”南宮止嚇得直接跪下,“蘇家早已與祁家定有婚約,臣對蘇小姐只有欽佩並無仰慕。”
皇上斂起那一點淡笑,將手掌壓在南宮止肩膀上,沉著聲音道:“元夙,朕對你寄予深切厚望,不要讓朕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