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多年不出門,要不是他有個才貌雙全深得皇上器重的世子,王都城各世家幾乎都快遺忘他了。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侯爺,只見他面容滄桑,兩鬢花白,一身華服披在身上只會顯得空空蕩蕩,行銷立骨。
周紀快步過去,彎腰雙手攙扶,“侯爺,皇上已經知曉,您快點起來吧。”
武安侯瘦成皮包骨的手指無力但堅決地推開周紀的雙手,眉目間閃過一抹堅定,“微臣以罪臣之身,無顏面再進麟得殿,就讓微臣在這裡請罪,上表天聽,下通地府,以王都城百姓作見證。”
周紀嘆一口氣,“侯爺,您何必呢。”
然而武安侯心意已決,顫巍巍的抱拳舉高手,大聲道:“二十一年前,微臣於白浪灘救下一身懷六甲的婦人,待婦人產子,方知她是前朝官府追殺的罪婦。”
“婦人血虧而死,留下稚子無辜,微臣一點私心留下孩子,從此視如己出。”
“這一養二十一年過去,當年稚子已然成了頂天立地的男郎,可是他的身份微臣一直不敢說,微臣怕說了,微臣的兒子就沒了。”
武安侯閉了閉眼睛,面帶哀色,“微臣大限將至,不能帶著這樁秘密去地下,所以微臣要在這裡向皇上請罪啊——”
旁邊人群裡早有人議論紛紛,“二十一年前?不會是現在那位南宮世子吧?”
“你傻了?武安侯替新皇擋了一劍從而封侯拜相,早就損了身子,除了南宮世子再無所出。”
“對啊,這麼說,南宮世子不是武安侯的兒子,而是罪婦生的?”
“前朝的罪婦,倒是與本朝關係不大。”
有人打斷道:“別廢話!聽武安侯怎麼說啊!”
武安侯朝天大喊,聲音有些破碎,“那婦人名為謝沅夫人!”
這名字一出,普通百姓還在交頭接耳的表達疑惑,陸安然卻猛然一怔。
“前朝皇帝為了讓舞陽公主嫁給皇上,暗中迫害謝沅夫人,她拼著一命生下了男嬰後悽慘離世,微臣不得已將孩子抱在膝下。”
武安侯啞著嗓子道:“雖然微臣後來有許多次機會向皇上說出真相,可是微臣捨不得,這是微臣唯一的孩子,是我們武安侯府的根。”
“微臣一己之私,卻硬生生讓皇上和元夙父子分離,微臣有罪!微臣該死!”
人群譁然。
他們聽不懂謝沅夫人是誰,但是卻從後一句聽出來,武安侯世子是當今天子的兒子,被武安侯救下後養了很多年,故意不讓皇上和世子父子相認。
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折反而使得大家一時間無話可說,皇城門口安靜得落針可聞。
陸安然清洌的眸光微動,先看向還在嘶聲吶喊的武安侯,再看向周紀,然後慢慢抬頭,看向代表皇城最高處的麟得殿。
這時,武安侯情緒過於激動昏厥倒地,周紀連忙叫人攙扶住,“快點送到太醫院。”
百姓們礙於禁衛軍不能跟著去看熱鬧有些遺憾,不過這樣一個驚天訊息讓他們現場得見,還是滿足了獵奇心,一個個興奮不已,準備回去好好和不知情的人說道說道。
人群很快散開,陸安然三人表情各異。
鳳傾甩了甩站麻的腿腳,全是看好戲的興致勃勃,“這下好了,皇上原本就器重南宮止,如果他是皇子,按順序還是大皇子,不說其他皇子受不受影響,說不準太子也要當不成了。”
祁尚連忙阻止道:“小侯爺,這些話不能亂說。”
鳳傾不以為意,“武安侯當場說的,有本事你去捂他的嘴啊,連皇上都沒有捂嘴,你倒是比皇上還厲害?”
陸安然垂眸往回走,鳳傾說得不錯,皇上沒有捂住武安侯的嘴,反而讓他在滿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