鹼已經在滬上啟動了,以後的燒鹼成本定會直線下降,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噸鋁能賺兩三百美元,為何世界產鋁量那麼少。
沒想到楊銳是問這個,虞德昌鬆了口氣,道:“大人,西洋那些鋁廠都是幾百噸、幾十噸的小廠,且煤和鋁土共處一地還是少見的,即便是有這樣的地方,可小廠也是要建電站,要有溶出車間、析出車間、焙燒車間,要不然沒辦法電解,所以產量小的工廠固定成本就高……,他們的成本要比我們的高不少,一般每噸都要超過一百一十五金鎊,在一百二十金鎊左右。加之鋁的用量不大,需求少,那自然產出就少了。”
需求少自然產出少,虞德昌此言完全正確。楊銳稽首間已經離了電解車間,走向車間頭上的出鋁車間。電解槽出來的鋁液比鋁的熔點高三百度,這些鋁液裝進保溫桶之後,可以存放不少時間,因為如今鋁合金的用量不大,所以很多生產好的鋁錠就整整齊齊的碼在倉庫裡,少有銷售。
虞德昌不明白朝廷和工部為何不急於賣出鋁錠,他只覺得要是隻生產不銷售,那終究一天這鋁廠要資金鍊斷絕而辦不下去的。此時剛好見楊銳看些那些鋁錠,他便婉言道:“大人,工廠開工之後,卻是有不少洋行來此洽談代銷……”
楊銳明白他的擔心,但卻不好說不賣鋁的原因,只問道:“這樣生產一噸鋁不賣,需要多少錢付給工人和供應商?”
煤礦是國企,燒鹼也來自滬上化學工業園,唯有一些電解槽陽極碳棒還有一些機器耗件要外購,而後就是工人工資了,可電解廠工人不多,五千噸的廠也就是隻有兩千多人。虞德昌腦子轉了一圈之後,道:“回大人,一噸鋁大概要付出一百七十多兩。”
“那就先囤著吧。你沒聽說洋人就要打仗了嗎?”楊銳笑道。
‘洋人就要打仗了’是楊銳的口頭禪,是他用來說服內閣和國會的,而內閣和國會又傳給報界,弄得這句話已經變成了玩笑話。華洋對辯說不過的時候,就會有人來這麼一句:‘二毛子別神氣,沒聽說洋人就要打仗了嗎?’。先知的論斷變成唱衰洋人的口頭禪,楊銳對此很無奈,但幸好說的人越多就越沒人信,他也就放心了。
楊銳‘洋人就要打仗’的口頭禪一出,虞德昌只是發愣,旁邊的孫松齡、徐寶毓、姜立夫幾個都是笑了,這句話他們知道是某次國會質詢時,楊銳忽悠那些反對黨用的。
大家笑過,楊銳也笑道:“一年五千噸。六家飛機差不多就需要一噸鋁,三萬架飛機就夠五千噸了。你放心吧。有鋁合金在,鋁一定會供不應求的。再說現在鋁這麼貴。還是因為電解效率太低了,一公斤鋁就要二十八度電,實在是太高了。”
楊銳一開口就說三萬架飛機,把諸人都嚇一跳,唯有徐寶毓知道鋁合金用處,更因為在歐洲呆得久,明白那邊的形勢確實是戰爭一觸即發,不斷的點頭。至於三萬架飛機,他不知道洋人打起來會造多少架飛機。但那鋁錠是可以久放的,賣不出去無非是佔用銀錢罷了,並不要緊。
為了節省鋁液再加熱成本,鋁合金車間幾乎是連著出鋁車間,不過因為保密原則,虞德昌行到鋁合金車間門口就退了回去。
鋁合金車間極高,因為裡面也有個水壓機,雖然只是五千噸,但高度和氣勢並不比南京造船廠的那萬噸的弱多少。楊銳和徐華封還在電解車間之時。就聽聞這邊的轟隆轟隆作響,現在一進車間,便看到那臺近二十米高的水壓機。此時機器正在運轉,雖是遠遠的站著依然能感受到鍛造時的那種熾熱和壓迫。不過和楊銳想象的不同。水壓機下橫樑只會緩慢下壓,而不是像氣錘那般急速往下錘擊。想到此楊銳忽然自嘲笑道,“我以前還以為它是像錘子一般使勁錘的。沒想到居然只會壓。”
一個鐵了心要買水壓機的人居然從來不知道水壓機是怎麼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