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經弄清楚了,是下面的人不會辦事,本來就是幾個問題要問張先生,不想他們卻把人帶回來了。”
朱家驊皮笑肉不笑,一下子就把事情推到了下面,看出苗頭的程子卿當即打蛇隨棍上,道:“既然是下面人不懂事,那人可以馬上放出來了吧。”他說罷又笑看朱家驊,“關了這一夜,該審的東西都審的差不多了吧,不該審的東西,這麼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都是國安同仁,聽聞程子卿的話朱家驊會心一笑,他出人意外的道:“程局辦誤會了,這本就是個誤會,張先生在我這好好的,本來我還說下午張先生回去,現在程局辦來了,正好,給我省下了不少汽油,哈哈…”
朱家驊這麼爽快就放人,一行人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是程子卿也還以為他要扣足七十二個小時。他不得不抱拳道:“朱局辦給面子,在下記住了。”
“哪裡哪裡。”朱家驊也抱歉回禮,而後伸手道:“請,張先生正在休息室休息。”
本來以為來杭州是一場硬仗,心細的程子卿暗地裡連迫擊炮都帶上了,不想到了地頭人家客客氣氣的把人給放了,可既然要放那昨晚為何要抓?這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見到臉色發麵、全身睏倦的張坤,他又把心思放到張坤身上。在朱家驊盛情挽留下,一行人中午飯後才動身回滬,出城後看著身後越來越遠去的杭城,張坤努力的睜了睜眼睛,最終還是睡著了。
事情似乎就這麼結束,可第二日再次看到新聞報頭版,一干人才發現情況不大對頭——警局裝甲汽車隊入城時的情形被記者拍下了,頭版上先是裝甲汽車隊照片,後面則是一身白衣的朱家驊;標題也具有十足的誘導性,那大黑字寫道:官官相護,巡警強索嫌疑犯;嫉惡如仇,局辦怒辭五品官。標題下的文章半文半白,完全是按照官場現形記來寫的,不知內情的人一看全然為真,根本不知道這是杭州與滬上之間的爭端,只以為這是在滬上本地發生的事情。
“行健,人心惡毒啊!”次日上午,像張坤彙報歐洲金融形勢的陳光甫不由感嘆了一句。
“銀行家本是如此。”張坤也看了那篇文章,對此卻不以為意。“官府要你的錢,劫匪也要你的錢。還是先生以前說的對,在中國,銀行家要麼是黑幫老大,要麼是官僚代理人,真正獨立的銀行家是不可能有的。”
“那這些文章怎麼辦?新聞報、大公報、漢報……,這些個報紙不明是非、不辯曲直就惡意中傷,鼓動民意,現在又正值經濟危機,浙省失業絲工破產桑農鉅萬,真要是煽動起了民意,這可就是……”陳光甫完全明白文章的殺傷力,而浙江學子眾多,近幾年忽然流行起社會主義,其信者甚重,說不定就出了亂子。
“這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張坤說道,“如果我估計沒錯,南面的事情完了,北面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光甫你要做好接任我的準備。”
“接任?北面?你是說京城那邊?”陳光甫吃驚問道。
“是。最少大部分浙籍代表會拿著這篇文章在稽疑院裡鬧起來的,所以……,”張坤仔細的看了吃驚的陳光甫一眼,苦笑道,“你要做好接任準備,要把早前的計劃堅持下去,歐洲馬上就要大亂了。”
張坤想著北京,八大胡同的陝西巷內,昨夜苦等杭城訊息的議員又聚在一起準備一份彈劾書,這份彈劾書明日將出現在稽疑院和各大報紙上,其焦點就是國家銀行總辦張坤。
“把張行健弄下去了,之後又是誰接任總辦?”陶葆霖讀罷劉春霖寫就的彈劾書,心滿意足的問。
“似乎是由二十三家省立銀行推選,而後經稽疑院金融委員會透過任命吧。”徐新六道,“其實金融委員會那邊只是走個形式,它不任命,銀行事務就將交由銀行副總辦,也就是陳光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