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法行為有約束,那就能振興實業,但要是像日本那樣扶起幾個巨無霸公司來,使其是靠政策優勢,而不是競爭優勢存活,那就沒有必要了。”
聽聞楊銳說要收回關稅,還要頒佈這麼多法律,宋教仁和章士釗眼睛一亮,章士釗著急追問道:“那領事裁判權什麼時候能收回?”
“等全國的佃農分了地那就能收回來。”楊銳笑答。
“呵呵,竟成你還是說笑吧。佃農分地和領事裁判權有什麼關係?”章士釗道。
“我可沒說笑。”楊銳很嚴肅,“復興會的策略先是減租,減租後農民就會跟你去打仗,仗打贏了,那就有威望均地,均了地,那就更有威望再對外打仗。和洋人談判,還是得一手軟一手硬,沒槍沒炮的,誰都會把你的話動耳旁風。”
“對。復興會現在就是這麼做的。”楊度也搭腔道,“上樓梯一般,必須是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輪流著上,這樣不能走得穩,上的也快。”
“嗯。”楊銳點頭,再說剛才沒有說完的問題,“一味的資助實業,那隻會形成一種很危險的社會結構的產業分佈結構,這是政府要極力避免的。試想,現在的這些大公司做大了,那他們完全可以像日本財閥一般操縱整個經濟。看看日本的所謂的大正民主運動,真是民主運動嗎?其實不是,這只是日本財閥讓自己的代理人糾拉著一些憤青鬧事罷了。
日本財閥是一個官商混合體,其原始積累是靠松方正義當政時賤賣、白送國有資產起的家;前清也有國有資產,現在大家一對比就說日本那般好,前清這般差,這無非是官場的**延續到商場而已,環境如此,加上管理不當,最重要的是總辦那些人中飽私囊,以搞垮公司為目的,這就是金山也得被他們給拆了。”
“就像那漢陽鐵廠上市一般?”章士釗越聽越有趣,忽然插言道。
“漢陽鐵廠其實也不是盛宣懷搞垮的,輪船電報兩局不在手。沒有現金流,要收拾張之洞留下的爛攤子。只能另外再找資金,如果不上市。那很有可能就只能問日本人貸款了。”楊銳糾正道,“把漢陽弄成這樣的還是因為張之洞選址錯誤,規模也建的太大,使得鐵廠一直資金不足,成本高昂,無法盈利。
我要說的不是張之洞,我要說的是現在那些實業公司,如果真要讓他們做大,那總要一天。他們會和政府官僚勾結,說什麼國有公司**嚴重啊、任人唯親啊、形式主義啊。這些情況不說以後,現在都有,可他們鼓吹這個其實還是想讓政府把這些國有公司低價賤賣給他們。這麼一來,那又是一大幫日本財閥再現,不斷干涉國家政策。一件政策執行下去不可能大家都能得益,比如對俄戰爭,那些茶商就損失慘重,茶農也損失慘重。但政府不可能因為茶葉而變更即有政策,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盲目的振興實業,會弄出一大堆干涉政府的財閥外,再就是大部分的工廠都會聚集於沿海城市。特別是滬上。這從軍事上來說是極其危險的,現在武昌、漢口還有漢陽合併為武漢,最終成為直轄市。就是考慮到軍事戰略的安全。
除了軍事,再有就是物流成本。以馬鞍山鐵廠為例,他的鋼鐵原本沒人上門求購。客戶都跑到滬上去了,那裡才是鋼鐵大市場,結果便是四川的客戶買鋼鐵過馬鞍山鐵廠不入,在滬上買了鋼鐵後再把從馬鞍山拉到滬上的鋼沿著長江拉回四川。其他不說,運費、裝卸費就每噸最少就多了一兩五錢。
一味的振興實業,只會形成財閥干政,而財閥干政又會造成極為嚴重貧富不均,這就會使國家不穩定;而全國產業佈局不平衡,則會使東部的人越來越富,西部的人越來越窮,弄得最後,又會有李自成高迎祥之類的人揭竿而起。明末的時候不就是這樣麼,東林黨那些道德君子一上臺就要崇禎皇帝免除江南一帶的商稅,讓陝西邊軍餓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