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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頭。

我痛苦地躺在地上不肯起來。陽光花白地照著院落,使整個院子的影像迷離斑駁,我被一個熟悉的哭聲喚起了往日的記憶。是那個老女人的哭聲嗎?我倚在窗臺前暗暗思量,她是什麼時候跑來的,她那金黃的麵餅,那昏黃的燈光,還有她喝剩下的酒瓶又撇哪兒去了。

那四個死去的人,是村民也都是為我家種地的夥計。那時,我家有長工有短工,除種地外,隨時都得聽從我家召喚,來我家院裡或田間幹一些雜活。該咋是咋地,爺爺也算是個有名的地主,有幾十垧地,十幾掛車,上百匹馬。他的想法就是讓大家都有好日子過,爺爺知道夥計們從來就沒有過上好日子,撲奔他來,也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無論如何他從不心黑,他也從不算計這些夥計,採取的是按勞分配的原則,幹多少活,就給多少報酬。再者說,這麼大的地主,還差他們那麼兩根壟嗎?何況又都沾親帶故的,一文錢不少給。方圓幾百裡都知道大門關家的德行,都想找人託關係到我家幹些活計。不過,我家也有一個規矩,召喚你一聲,就是你親孃在炕頭上正嚥氣,你也得立馬過來。

爺爺不言不語,臉上的灰暗又厚又重。給死者送葬的時候,哀鳴遍野。我們家是信奉鬼神的。爺爺拿出了過年才能喝的一罈酒,久久地頂在頭上。久遠地凝視村口那條通向西南的土路。在陰黑厚重的天氣中他猛然摔碎那瓦壇,濃濃烈烈酒香味撲進他的鼻子。就在這一刻,感天動地的哭聲再次飛起,他心中美好寧靜生活隨那瓦罐嘩啦破碎。

爺爺取下槍對著天空射擊,盪悠悠的槍聲撞上景山了,又返回到我的耳朵裡。爺爺舉槍的姿勢很悲愴,很氣概。一丁點也看不出來他的腿上還綁著繃帶。金黃的彈殼在他腳下荒草堆上跳了又跳,幾個不知深淺的小崽子拼命去爭搶子彈殼。我大聲喊叫,都他媽的別動,那是我家的。

順著村口遠望,就可以看到一街一街的人群,他們攜妻帶子給死者送行。遠遠地,村頭上空飄蕩燃燒紙錢的焦糊味道。爺爺和奶奶都披麻帶孝,他們以這種最高貴的悼念亡者的方式,來慰藉亡者的靈魂,也是在安撫死者的親人。爺爺鼻涕一把,淚一把,哭得不行事了。我是第一次看到爺爺哭,哭得這麼投入,哭得那麼真切,哭得那麼帶勁兒。他是用鼻涕和眼淚來表達自己深深的哀思嗎?我不知道。

一行隊伍吹吹打打,哀樂飛揚,母親越發把我抱緊了,爺爺他打著靈靈幡,頭頂幡帽,嘴中念念有辭:

兄弟呀!

走西南大路呀,陽關大道啊!

兄弟呀,走西北小路,陰間小道啊!

到了陰間不缺錢啊,去了地府坐官轎啊!

後面的人們隨聲附和著,我哪裡見過這麼多的人一起大哭,他們身上稀奇古怪的穿戴讓我感到特好玩,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中的愉悅。

我敢肯定,爺爺舉幡旗的手是冰涼的。在我的眼中,他的動作是那麼輕快而又活潑,他的面容又重新煥發了首領般的光彩。用他的話,不就死幾個人嗎?這兵荒馬亂的,只有跟外來的強人以命相拼,自己家裡才有好日子過。不然,他們得欺負就欺負了,若讓他們欺負住了,一輩子也不會得好過。

第二章 死人(2)

看來夥計們也相信這個理兒,他們對爺爺奶奶是忠心赤膽毫無怨言的。

父親非常得意地摟著他的女人蘭兒睡了兩天。第三天的太陽輕輕地一跳,就把我們村子全都照亮了。公雞們已經把晨光曲和練了三遍,霧靄還沒有散去,幾柱炊煙剛剛升出地平線後就被風吹散,盪盪悠悠地沿著山脊背飄漫,一直飄漫到山的另一邊去了。當陽光把窗欞完全塗亮的時候,父親忽然推開他懷裡的女人,撲稜一下從炕上跳起來就大聲嚷道:“我們還在這裡睡覺,這不是在等死嗎?日本鬼子指定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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