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但是因為自己記憶似乎出現了部分問題,更是因為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一件發生在不久之前的事情。
議員尼婭,她曾經對自己說過,自己和父親很像,不愧是他的兒子。
可是,正規途徑收養這種事情,身為議員的對方不可能不知道。
而對方雖然沒有明說,但語言中表露的意思就是自己和父親一脈相承,完全是在向著正常父子的方向引導。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盧克陷入了思索。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手中的收養關係證明被一點點捏出了褶皺。
盧克明白了尼婭言語暗示的用意:
她是在嘗試喚起自己和父親之間的關係,利用感性的衝動維繫對於復仇的渴望,防止自己半途而廢。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中迴盪,這來自盧克的咬緊的牙縫。
一想到那個女人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來欺騙自己,防止自己不接受她的改造手術,盧克就感到一陣憤怒。
這並非是因為自己被欺騙,而是因為,從這個角度來解釋,說明對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著能夠堅持到底的決心,不認為自己這個收養的孩子會有堅定的信念,不認為自己知曉和父親真正的關係之後還能夠保持復仇者的憤怒。
這是何等的蔑視?
黑暗中的盧克雙眼佈滿血絲,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將那張關係證明摺疊好塞進了褲子的口袋。
他決定今晚就開始搬遷,總有一天他要來到尼婭面前,親口告訴對方——
“你低估了我的信念,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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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他,我會去什麼地方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時謹好幾天,甚至已經成了一塊心病,讓時謹無時無刻不在難受。
在這段時間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曾經在上學時做閱讀型別題目的無力感。
靠著曾經的資訊和資料,來判斷一個或許還活著的人目前的狀態,這是自己能辦到的嗎?
難說。
雖然在中心尖塔中有著一間屬於自己的辦公室,但時謹能夠自由出入的區域仍然是十分有限的。
中心尖塔與外界的建築物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雖然還沒有從外面仔細看過這建築的外形,但時謹僅從平時的工作中就能夠感受到很多不同之處。
與牆壁幾乎融為一體的監控攝像機、似乎介於金屬與非金屬之間的地板和牆壁,以及多到令人厭煩的身份門禁。
以至於每當聽到“滴,許可權過低”這幾個字時,時謹總會有種發自內心的不耐煩以及對於上層的好奇。
是的,上層。
每一個可以在中心尖塔出入的人都會獲得一張門禁卡,其中有著和自己身份繫結的晶片。
每個人都有著對應的許可權等級,如果許可權不足,上層的空間就不會為工作人員開放。
即使是作為一位議員的影子,時謹想要面見尼婭也必須在房間內的裝置上提前提交申請才行。
這樣的科技和這樣的複雜程度讓這位只是維修過工廠機械的年輕人感到震撼莫名。
似乎尖塔內部和外部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坐姿讓時謹感到腰部痠痛。
這也是調轉到這個崗位帶來的後遺症之一,之前不是訓練就是在出勤,現在的時謹坐的時間長了總會感覺身體不大舒服。
就在她思索要不要小小休息一下時,辦公室外傳來了隱約的交談:
“三點幾嘞,休息一下啦……”
原來已經三點多了嗎?
時謹內心小小震驚了一下隨後決定出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