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梟第一次聽到自己這位隊友說這麼多話,他又轉頭看向障目,等待著對方發言。
“那就是我的第二個理由了。我曾經和你們中的每一個講過上一次探索計劃的事情,為什麼只有我還記得,只有我還總是提起呢?”
障目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
“因為我的父母就是上一次探索計劃中最後兩支探索隊的成員,我不希望有人忘記那一次的失敗,不希望他們白白死去。”
他彷彿徹底開啟了話匣子,放下了曾經揹負的一切秘密,將自己的心肝脾胃剖開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我的父母都是最早一批的超能者,但能力只能算是一般,所以知名度並不高。
“作為登記在冊的超能者夫妻,他們不能被分配到同一支小隊中進行工作。
“最先失聯的是我父親所在的小隊,他帶領隊員們向著希望城的南方探索了二十公里,那是他的訊號最終消失的位置,但早在十公里的位置,希望城就已經聽不到他傳回的訊息了。
“我的母親應該是有了一些預感,那天上午她給我穿上了他們兩個之前送給我的一件很精緻的衣服,給我做了很多很多說不上名字的菜,然後她就離開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收到了兩張訃告和兩份撫卹金,在廣播中聽到了探索計劃無限期凍結的訊息……”
,!
說到這裡,三十多歲的男人已經淚流滿面,他哽咽著說道:
“我不去不是因為我怕死,是因為我的母親不希望我去,這是她在離開之前最後和我說過的話。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難過,就讓我安安心心老死在這裡吧。”
二十五小隊的幾人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論,障目平時過於沉默寡言外加年齡偏大看上去十分沉穩,這讓隊友們總是下意識忽略他的部分感受。
便如現在,信標和傀儡師才發現她們根本對自己的這位隊友稱不上了解,自然也沒有權力替對方做出決定。
障目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恢復了之前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站起身來到菲涅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退隊的說明我會自己寫好交上去,隊長你們好好訓練,加油!”
他無聲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了身體看向眾人:
“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們如果出了希望城,一定要小心霧氣!”
“霧?”
菲涅爾皺起眉頭,他的能力對光線十分敏感,因此他對這一類情報格外關心。
“是的。”
障目點點頭:
“我後來加入總部直屬超能者,能夠檢視部分檔案,我找到了我父親的小隊失聯之前傳回的最後一句話——‘好大的霧’。”
做好了最後的囑託,障目無聲離開了小隊的活動室。
菲涅爾不復之前的興奮,他認真說道:
“大家應該知道這有多危險,但為了希望城,我會竭盡全力。
“身為隊長,沒有照顧到障目的情緒是我的失職,但我也尊重每個人的選擇,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不想去的不必舉手,即使只有我一個我也會選擇參加選拔。”
說罷,他最先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其餘三人沒有任何猶豫,也跟著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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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診所內,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忙碌了半天的林清流開啟了床頭櫃上的收音機。
這是希望城為數不多的,能夠了解近況的方式。
幾百萬人口很少有什麼值得報道的新聞,廣播中固定的三個欄目就是軍隊今天又擊退了多少波獸潮,工廠最近又解決了多少人的用度,以及研究所最近又攻克了多少科研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