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將】!
予物質以靈魂,予凡物以超脫,先後經過了揚升丶萃變丶純化和統合四象運轉之後,令人造的物體擁有了意識和靈魂,為靈魂植入矩陣,以現代鍊金術交融賜福,最後,再以凌駕於凡人之上的思慮和手腕,令其推舉至天人之領域!
此時此刻,就在段穆的眼前,他終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天人之位,被一件他絕無可能創造而出的造物所成就!
狂怒丶慚愧丶絕望丶恐懼丶彷徨……
到最後,變成嘶啞無力的哀嚎。
「為何……你不曾……」
段穆難以理解,奮力掙扎,怒吼:「為何,為何!」
明明有如此的才能,明明具備如此的能力,為何卻不惜諸多麻煩,寧願將天人之位賦予一件死物,也不肯繼續往前走!
那一條他追逐一生都無從企及的前路……
你究竟要羞辱我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因為沒意義。」葉限冷淡回答。
「……」
「七年前,我就站在那扇門前面了。」葉限搖頭,「門外的東西都還沒研究明白呢。門後面的,暫時,也沒什麼興趣。」
她說:「我想要的,不在那裡。」
段穆無言,只是喘息著,含糊的說著什麼。
絕望哽咽。
亦或者,自嘲慘笑。
一生的苦難和掙扎,宛如笑話。
就連最後的垂死掙扎,也彷彿小丑的謝幕演出,醜態畢露。
他已經再無話可說。
卻聽見葉限的聲音。
「段公,協會蠅營狗苟之中,我唯獨敬你三分。百折不撓不是空話,也不應該是嘲弄,那群廢物但凡有你三分執拗,也不會淪落至如今的庸碌模樣吧?」
葉限說,「我不如你。」
段穆閉上了眼睛,沉默無言,甚至就連勃然大怒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最後,再說點無關的話吧。」
葉限抬起頭,凝視著空洞的天穹:「我最近,收了個學生……忽然就明白,餘燼之殘虐,對誰都是相同。
我一樣,他一樣,你也一樣。
只不過,狹隘如我,假使遭受與你同等的境遇與困境,恐怕也難以如此長久的支撐吧?」
「有個工程,我已經失敗了二十年。想要放棄的時候也有,不止一次……不自量力的時候已經太多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再煎熬下去的勇氣。」
她輕聲感慨:「這不是在寬慰你,也不打算和你尋求什麼共鳴。而是忽然發現,除了你這樣的對手之外,有些事情,竟然已經無人可說。」
自寂靜中,段穆疲憊一笑。
「真孤獨啊。」
「是啊。」
葉限輕嘆。
破裂的聲音響起了,從段穆的面孔之上,殘肢斷臂,無聲落地。
他的身體落入泥濘之中。眼瞳緩緩的轉動,望向了葉限所看的天空——那麼空曠和高遠,又那麼冰冷。
群星暗淡。
一如他曾經所看到的一樣,毫無變化。
原來,一直到最後,自己都沒有能繼續往前走……
只是選擇了墜落而已。
迎面來的風,是因為踏上懸崖,變換的風景呼嘯而過時,便早已經,墜入深淵。
一切都已經再無可挽回。
可即便還能夠挽回,一切還可以重新再來,那麼自己又還能,再去走一次嗎?
「葉限,路太遠了,我已經……走不動了……」
自無可阻止的崩潰中,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你就孤身一人的……繼續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