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你變了!”
韓子楓這個二十歲的少年偷偷的抹了抹眼淚,他從未見過這個說這種話的我,原來平日裡我們相處的時候,我從未說過類似的話,我這個有名的紈絝只會問你,“子楓啊,今日咱們去洛陽哪處耍耍。”
“屁話,本少爺當然越變越英俊瀟灑。”我用小拇指挖幾下鼻孔,然後屈指彈了彈一臉天真的回答。
韓子楓哭笑不得,這才是他印象的四少爺,外貌算不上玉樹臨風,動作硬騙自己的話,還算的上是不羈浪蕩。韓子楓忽然間看著我內張無比熟悉的臉,漸漸覺得有些模糊不清,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並不真正瞭解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這位少爺。
“少爺”韓子楓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我回身彎腰拿起內壺百年的竹葉青,跟剛來的時候一樣,酒倒滿倆件玉盞,一個伸出手遞給他,一個拿在自己手上:“子楓,你也知道我活了十七年就你這麼一個朋友,。”
“一世人,倆兄弟,平日裡都是我喝一滿杯,你喝半杯,這次可要調換一下,免得每次都是我喝的大醉被外面的人偷罵做酒囊飯袋,你小子卻站得跟一杆槍的似的攙著我回家。”
“媽的,仔細想想,每次喝酒竟讓你小子佔便宜了,怪不得少爺我喝不過你那,算嘍,都在酒裡”
韓子楓接過酒杯什麼話也沒說話,一飲而盡!我也拿起酒杯卻沒有像我自己所說的那樣只喝半杯,我喝完反手拿著杯底,杯子裡一樣滴酒未留。
我懂,酒不分好壞,可是能陪你喝酒心的人,不多,就在你身邊話,如果能喝一杯就不要喝半杯,免得日後遺憾。
韓子楓雙目緊閉倆行淚不受控住的留下來,他這十八年的人生裡何嘗又不是隻有我這麼一個朋友,而且這個朋友還是一個揹負著罵名的朋友。
我看一眼因為剛才擦嘴都是油的袖子,就放棄了為韓子楓這麼一個男人擦眼淚的想法,我只是用手輕輕地拍了下韓子楓的肩膀,然後從韓子楓身邊走開,手腳並用爬上一黃花梨的八仙桌雙手推上窗戶,雙腿一盤不文雅的坐在桌子上看著洛陽高達十丈的城牆:“子楓,你能給我講一下城外的洛陽是怎樣的風光嗎。”
我這麼多年他的馬蹄就從未踩過洛陽城外的一寸土地,我在洛陽住了十七年,看盡了十七年天下最富貴的牡丹花開花落,卻連見過城外的一根狗尾巴草長什麼樣子都沒資格見過。“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三日之後可能我就要有機會能親眼看看,這江湖是怎麼樣一個江湖,這天下是怎樣一個天下。”我扭過頭衝著韓子楓淡淡的說道,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種神采飛揚。
其實我來悅來小店的路上早就看見了在巷子裡那群窮書生,只是我根本沒打算拿他們找樂子,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在等著我。
至於那群讀書人,他們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可從來沒遇上過我這種拿別人命不當命的主,動輒就要打斷別人三條腿,家奴什麼錯也沒犯就差點慘死馬下的兇徒。
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拿自己的命更不當命,因為天下最有名的神算施尚石在我六歲遇刺那年做客韓家,在房內單獨為我多次演算天機,結果一樣都為:韓君笑此子命不過十八!
那時候年僅六歲的我早就忘記了自己當時小腦袋裡在何等震撼,只記得那時候我說了人生中第一句髒話:“他媽的,什麼玩意!”
當時是元歷200年,現在是元歷212年,我此時便已經十七歲,三天後要去臥龍潭參加及冠禮,便要滿十八!
我此時心裡反倒是放下了,我並不怕死,我已經過了十八年不知道今天睡著,明日能不能醒的日子,那才是最煎熬,你知道你會死,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死。
我承認,我怕過,很怕,所以現在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