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沒有想到,剛才還見到他,此刻他便躲到這裡來了。不由怔了怔。
回過頭來,她剛要行禮,想起眼前這人的性格,便又停下動作。歪著頭,馮宛含笑望著他,低聲笑道:“是不耐熱鬧,還是不耐行禮?”
她倒是問得直接。
黑暗中,玉郎壓著嗓子哈哈一笑,也低聲回道:“自是不耐行禮。”
只是六個字,卻有著一種掩不去的傲氣,一種道不明的輕鄙。也是,以他的出身,又怎麼會願意給這種胡人小族的蠻夷之君行跪拜大禮?
馮宛一笑。
她清脆動聽的笑聲傳入玉郎耳中,卻令得他輕嘆一聲,道:“你這樣的婦人,怎地有那麼一個……”
不等他說完,後方光亮處,傳來趙俊壓低了,焦躁著的叫喚聲,“宛娘,宛娘?”
看來是躲不過了。
馮宛朝著玉郎行了一禮,低聲道:“有人相召,容告退。”
她剛轉身,玉郎地聲音傳來,“召者何人?為何要告退?”聲音中帶著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驕狂。
馮宛搖頭苦笑:這個天之驕子,任性慣了,身邊也有的是人保護。他也不想想自己一個婦人,哪有那個資格拒絕丈夫的召喚,哪有資格擺出傲然不理的架式?
她沒有回頭,只是溫婉笑道:“郎君忘了,妾既是賤民也是婦人無禮狂妄,條條種種,都是賤民愚婦取死之道。”
這裡的每一個人,伸伸手指,都可以取了她這條小命去。
望著馮宛離去的背影,玉郎沉默了。
好一會,他低笑道:“說得那麼卑微怯弱,風姿卻從容至此,倒真是個有意思的。”
轉眼間,馮宛走到了光亮處。
果然,不知什麼時候起,趙俊已站在了陛下身側。不對,他是站在大公主面前,只不過大公主的旁邊五步遠,便是親切見過幾位大臣的陛下而已。
遠遠看到馮宛,大公主陳雅雙眼便是一眯,一股強烈的怨毒厭惡之氣,流轉其中。
至於趙俊,他正對大公主陪著笑,那俊朗的臉上,滿滿都是殷勤和喜歡……對於女人,趙俊一直有一手,便是不喜歡,他也總能裝出幾分喜歡來。
看來馮宛娉娉婷婷地走近,眉宇間一片寧靜,陳雅眉頭一豎,提著聲音笑道:“陛下駕到,你這婦人卻私自跑了,莫非會情郎去了?”
聲音清朗響亮,帶著任性的語氣。
果然,聽到她這無禮的話,旁邊的皇后等貴人,只是眉頭蹙了蹙,便不再在意。
可公主發話了,馮宛做為下臣之婦,不得不在意,不得不回答。
馮宛扭捏地低下頭,她咬著唇說道:“大公主玩笑了,臣婦只是,只是……”她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
看到她這模樣,那幾道瞟來的目光給收了回去:大公主也真是的,人家婦人多半是小解去了。當著眾人這麼大聲逼問,怪不得這婦人都臊得抬不起頭來了。
話說回來,若是馮宛是一副風騷豔麗的模樣,大公主那句私會情郎,也許還有幾人會相信。
大公主重重一哼,馮宛這個樣子,她自是不好再逼問下去。
眼珠子一轉,她對著趙俊笑道:“趙家郎君,我看你這個妻子不錯,又會穿裳又知禮儀。不如,你把她今晚借給我,好不好?”
這話是大公主臨機一動說出的,話一吐出,她自己便覺得理由十分充足,當下昂著下巴,緊緊地盯著趙俊,一逼他不答應也得答應的架式。
趙俊呆了呆。
這麼片刻,他已清楚地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此刻大公主的架式,分明是不懷好意。若是真把宛娘留在宮中,只怕第二天他迎回去的是屍體了。
一想到馮宛變成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