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給她開了方。”
她有點糊塗地說道:“難不成文大夫撒了謊,他在趙府中,是給兩個流產的婦人診過脈開過方,而不是隻給嫵娘一人?”
這房中迴音響亮,她說話時又不加掩飾,一時之間,馮芸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空中迴響了又迴響,煞是讓人不安——雖然這堂房中沒有宮婢,可她說得那麼響,難保不被別人聽去!
本來,這最最不安的人應該是馮宛,可是,不管馮芸兩人如何看來,她依然是神色淡淡,笑容淺淺,好不自在。
馮宛垂著眸,她漫不經心地回道:“許是他糊塗了,記錯了吧。”說到這裡,馮宛抬頭,她溫柔而隨意地說道:“馮美人若是不信,不妨叫文大夫過來,讓妾身當面問上一問!”
她好大的膽!
她竟然直接說,要與文大夫對質!
不止是馮芸,便是趙俊,也嗖地轉頭,不敢置信地盯著馮宛。他真不知道,她的底氣從何而來。明明,那文大夫只給嫵娘診過脈的,明明,宛娘自己也說了,她不曾懷孕,流產之事更是誣賴大公主之舉!
馮芸張著嘴,她瞟了一眼趙俊愕然的表情,心下更洞明瞭。
當下,她尖聲冷笑道:“大姐姐好大的膽子!”
聲音尖利,已是直白不過的譏嘲。
馮宛垂著眸,依然溫婉嫻靜地坐在那裡,似乎沒有聽到馮芸的嘲諷。
馮芸見她如此,氣不打一處。她俏臉一沉,便喝道:“好啊,大姐姐都不怕,我怕什麼?那就去叫文大夫來。”
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聲音一提便要喊人。
就在這時,趙俊猛然站了起來,他連忙叫道:“四姑子不可!”急急喊住她,他苦著臉求道:“這種家事,哪能當真了?四姑子息怒。”
幾乎是他一出口阻攔,馮芸也罷,他自己也罷,突然明白過來:馮宛的底氣便在這裡!
她知道,他不敢讓馮芸叫文大夫來對質的!他不敢把這件已經過去的事,重新撕開的。畢竟,這樣做既討好不了大公主,又重新把他自己推入困境。
幾乎是突然的,趙俊明白了,原來,宛娘一直都知道!
在趙俊嗖地轉頭瞪向馮宛時,馮芸的笑聲清脆地傳來,她鼓著掌說道:“好,好!好一個馮氏阿宛,原來,你早就料到是你夫主把這事透露給我的,你也早就料到,我們投鼠忌器!”
“啪啪啪”的掌聲中,馮芸忍不住朝著馮宛打量著,她的表情中不掩驚異。
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這個大姐風儀出眾,也知道她性子溫厚,可是她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些都不是她這個大姐的優點,她最大的特點,竟然是精於算計!
她竟是如此精於算計!
這時的馮芸,真有點不敢細想,因為隨著她清脆的巴掌聲,她感覺到,自己的背心有點發寒。
趙俊也在瞪著馮宛。
他也直到現在才明白,馮宛為什麼會如此氣定神閒。
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對上這兩人複雜的表情,馮宛依然垂眸斂目,嫻靜而淡漠地坐在那裡。
早在嫵娘當著她和趙俊,說出馮芸懷疑她流產一事時,她便注意到趙俊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震驚和懼意。
那時她便想著,沒有他的示意,馮芸也罷,嫵娘也罷,都不會提起此事。
他只是被她脅迫了心有不甘,想找個機會敲打一番,甚至,也許能透過馮芸的口,可以使她妥協幾步,退讓幾步而已。
安靜中,馮宛輕柔的聲音傳來,“阿芸若是無事,我想離開了。”
語氣清冷而自然,彷彿一點也不把馮芸放在眼中。
馮芸放在几上的手扣緊,她冷笑道:“大姐姐當真無畏無懼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