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權行禮。“小的吳天壽叩見大人!”
柳權抬手製止了他,道,“賜座!”
話音剛落,便有人拿了一把木椅放在封千落和印文冶旁邊,兩名衙役駕著吳天壽來到椅子旁,扶著他坐下。
待他坐定,柳權便問道,“吳天壽,你是本案一百二十二個受害人中唯一倖存的人,你來指認一下,眼前這兩位有沒有當晚你見到的兇手?封掌門,印公子,還請二位面對著證人,好讓他將你們看清楚。”
封千落和印文冶轉過身,齊齊面向坐於椅上的吳天壽,吳天壽顫抖著直起身子,彷彿每動一下就會帶來極大的痛苦。他抬眸看向兩人,只看了一眼,便緩緩抬起顫抖著的手,指著封千落激動地喊道,“大人,就……就是他!”
因為虛弱,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語氣卻異常篤定,看向封千落的眼神裡滿是恐懼,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你可看清楚了?那晚去劫獄的,明明是我!”印文冶湊近吳天壽,指著自己的臉問道。
“吳天壽,此案關係重大,你可要仔細看清楚了!”柳權也鄭重地提醒道。
吳天壽全身顫抖,似是經歷著極大的痛苦,原本慘白的臉色此時更似霜雪般。
“回大人……小的……小的……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個……這個……殺人惡魔……他……他就算……就算化成灰……我……我也認識……這是……”
吳天壽微舉右手,卻突然全身痙攣,口吐鮮血,手霎時垂了下去。身旁的衙役見他手中似乎握著什麼東西,立即從他手裡取下呈給了柳權。柳權接過,仔細端詳了片刻,便讓身旁的侍衛將柳權手中的證物遞給了坐在下面的程廣勇。程廣勇接過一看,凌厲的眼神立即向封千落射了過去。
“把他帶下去,快找大夫看看,務必要盡力醫治!”柳權對著吳天壽身旁的兩衙役道,兩人領命,抬著已陷入昏迷的吳天壽退了下去。
吳天壽被抬下去後,程廣勇走到封千落身邊,高聲問道,“封掌門,這枚劍穗你作何解釋?”
封千落看著程廣勇手裡的劍穗,全身微微一震。這劍穗是他與髮妻成親那年,他的妻子親手做的,還特意用細細的紅線繡了一個“封”字。他一直將它別在劍上,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枚劍穗什麼時候到了吳天壽手裡。
“這確是封某之物,但封某並不知道這劍穗為何會在他手裡!”
封千落話音剛落,堂外就一片譁然。封千落作為天下十二大派之首的青城派掌門,聲望一直很高,原本眾人並不相信他會是兇手。但最近封千落為救私生女大開殺戒的傳聞甚囂塵上,且又見這吳天壽似乎性命垂危,命不久矣。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何理由去誣陷一個名門正派的掌門?所以吳天壽指認時,他們已然信了大半。此刻看到這物證,便深信封千落確是兇手無疑!
自吳天壽一進來,封千落始終是面色沉靜。直到吳天壽指認他的那一刻,看著他即使連抬頭都費力,但依舊拼盡全身力氣向他投去自己的滿腔恨意,他突然覺得指尖發涼。這樣的眼神不可能是裝出來的,何況他已是性命垂危,更無必要去裝。他雖不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人必定是見過自己的!至於他見到的那個“自己”,他雖心中早有猜測,無憑無據之下,他也知道無人會信他!
而現在,他不僅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反而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不僅人證在,還有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物證,就連他自己都不敢再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只怕如今,他這殺人兇手的罪名是要坐實了!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拿著當扈玉璜質問青蘿時的情景,而他今日竟成了被質問的物件,不由啞然苦笑。
只不過片刻時間,他的腦子裡就浮現了這一生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