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間的陰翳越來越重,忽地起身,卻又愣愣地直在原地,何以會如此揪心?理智告訴他絕不能功虧一簣,她不能留在長安,可是身體又不自覺顫抖,想要立刻回去,抓住她、抱緊她、質問她,為何會無動於衷!
呵,感情真是奇特的東西,心疼她會難過,擔心她會做什麼傻事,可是到頭來,竟然是惡劣地盼著她會吃醋、會嫉妒……
直到陳順的喚聲傳入耳中,他才悠悠迴轉過來,調整了下呼吸,問:“出什麼事了?”
“陛下,江轍求見。”陳順擔憂地看著他,“陛下要是不想見,老奴就先回了他去。”
“宣見。”嬴珩淡淡道。
陳順嘴角張張合合,想要開口,卻最終搖了搖頭,施禮退下。
過了沒多久,江轍踩著穩步走來,躬腰抱拳:“屬下見過皇上。”
嬴珩輕輕頷首,抬起手示意他免禮,這次出行他將江轍秘密帶在身邊,乃是要徹查驪山之陣,那幾顆從狼屍上取下的銀珠,經過江轍調查,總算有了一些線索:這些看似尋常的珠子,其實並非白銀所制,而是水銀。不光如此,裡面還摻了硃砂、罌粟、白蛇草,以及一味產自西域的毒草,而這種毒草只一葉便可致人死地,外敷則會讓人精神錯亂,形同瘋癲。若與其他毒物摻雜浸泡水銀,嵌入人或動物體內,毒汁滲入血液,再輔以西域所產的有毒蛇莓汁液為引,則會達到控制人行動的效果。
隨著調查的推進,嬴珩心中愈發森冷,江轍呈報的資訊,連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操縱人心的陰毒之術竟然早已在他眼皮底下用過。
秋初時,銀羽軍營中曾發生一場命案,也因此事執金吾與韓氏至今不睦,雖然最後左馮翊的一場大火使得此案不了了之,又借太后大壽赦免天下而將此終結,卻還是在人心中留了痕跡。而當日死的那名北軍士兵,嬴珩曾派人暗中檢查過,因關係到韓文殊,嬴珩命江轍親自出馬。但當時所查結果,與驗屍官呈報的驗屍結果大致相同,案件調查便如後來發展的一般,與真相背道而馳,最終成了懸案。
後來接手狼屍銀珠案後,江轍只覺莫名奇怪,便重翻舊案,果真讓他找出疑點,趙奕之案中,那個北軍死者的肩上有一顆不同尋常的紅痣。
江轍與驗屍官的報告中,同時都出現了這一點,卻無人在意,他仔細回想,那一粒紅點,說是一顆痣只是因為太過細小,但要是準確來說,不如說是一個瘡。江轍做事向來剖根究底,遂他深夜潛行,暗中將死者的棺材刨出,開棺驗屍後,已經嚴重腐爛的屍體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那肩上的紅點並非痣,而是一個細小的創口,裡面種著一顆銀珠,與他手中的銀珠一般無二。
將此事呈報給嬴珩後,答案再清晰不過,趙奕曾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並未使出全力,且並非要害大穴,結果那一拳卻全力打在了死穴上,使得那人當場一命嗚呼,如今想來便通了,死者想必早已受人控制,見趙奕襲來,便迎向拳風,不擋不抗,反而暴露死穴,只為了以死汙衊銀羽軍清白。可是讓嬴珩想不明白的是,那個背後的操控者佔據大好優勢,卻不深入,最後反而放手,還一把火燒了左馮翊,助銀羽軍脫身,難道只是為了開個玩笑?
不可能,卻又太匪夷所思。
不過所幸的是,對於主謀,他已有鎖定的目標。
嬴珩唇邊掛著一絲冷笑,問道:“機關佈置的如何?”
“屬下已經照皇上的吩咐,順利進行,最多再用一日,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好!”嬴珩軒眉一挑,傲然道:“朕便多等一日。”
“皇上確定就是在那裡?”似乎是見他太過自信,江轍不免有些擔心。
“自然。”嬴珩端起茶盞,輕啖了一口,淡淡一笑,這兩次上山試探,蕭情均有意將他引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