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朋友,不愁寂寞。
第二天見叮-,我同她說趙三回來了。
「我知道,」叮-說,「他們說昨天在第一會所看見他,他與孫雅芝在喝酒,沒有人上去跟他打招呼,都說他太熟了。」
「他沒去搶劫銀行,」我不悅,「這班人太勢利。」
「誰都知道他爹不要他了,他現在跟著個小明星混。」
「他東山復起的時候,這些人怎麼辦?」
「再從頭稱兄道弟呀。」叮-笑答。
「都是變色龍。」
叮-面前一大疊花花綠綠的紙皮書。
我順手拈起一本,上面印著她的名字。
我說:「我知道你寫得不錯,但到底寫些什麼?」
「你坐下來慢慢看完這一疊不就知道了?」叮-說。
「你不怕我知道你心內太多事麼?」
「怕。」她承認。
我放下書:「你的心事,還是交付給你的讀者吧,他們比較可靠,可以對他們訴說你的夢想,讀者們是遙遠親切忠誠的,小叮-,你真是幸運。」我笑,「你甚至可以對他們說,你嚮往的男人是一個沒有學識、粗獷英俊、充滿活力的貨車司機……」
「是的,」叮-莞爾,「若果流落在荒島上,貨車司機便足夠足夠,但我們生活在複雜的人際社會中,孫雅芝不合規格。」
「何必對她太偏見。」
「我妒忌,」叮-很坦白,「她是走小路成功的罕見例子,我們在大道中卻顛沛流離那麼久。」
「你把她說得太成功,照顧趙三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說,「況且那些錢已經用來醫病,周恩造醫生出次差是什麼價錢。」
叮-斜眼看著我,「你入了他們一黨,自然處處幫他們。」
「什麼黨?」
「香雪海做後臺的趙三黨。」
「你又來了。」我笑。
「我就是不喜歡香雪海。」
「你喜歡過誰?」我反問,「每個女人都是你的敵人,低一點的你瞧不起,高的你又妒忌。」
她臉色轉為鍋底一般,「關大雄,你嘴巴不乾不淨說些什麼?」
我嚇得把話往肚子裡吞。
「我覺得香雪海這女人像黑夜鑽出來找替身的女鬼,分分秒秒盯著你,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忍不住,「你太擔心了,叮-,緊張的女人不是美麗的女人,我自問對你忠心耿耿,你何苦毀自己的儀容。」
「關大雄,你離開我的公寓,我三天內不想見你。」叮-說。
「你靜一靜也好。」我賭氣。
我站起來走。
為香雪海吵架,嘿。
笑死人,硬說人家看上我。
哈,叫人家知道恐怕嚇一大跳。
我有什麼好處?能叫人家看上我?
我駕車往第一會所吃中飯。
對侍者說:「這是我第三萬零七個公司三文治與啤酒。」吃得我都想哭。
有一個聲音溫和地說:「試試龍蝦沙拉,不錯的。」
我抬頭。
香雪海。
黑色的喬其紗旗袍,白皙的面板。我立刻站起來。
「教養很好哇,」她坐下,「現在的男人再摩登,也很少為女人起立。」
「他們的爹媽沒教他們。」我湊趣說。
她背光坐著,臉上有一種倦容,面色不好,但並沒有濃妝,她永遠懶洋洋,不過那對眼睛,呵什麼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有些人會愛上比他們大許多的女人。
叮-並不是小女孩,不過她的表情仍然是單純的,哭跟笑、妒忌、發脾氣,來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