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何其輕描淡寫。曹丕似未聽出她話裡的嘲諷之意,臉上依舊是看慣潮起潮落的雲淡風輕模樣,半坐下來,手輕輕地放在膝蓋住,目光一如既往的慵懶:“他身體可好?”
霜兒心一緊,看來拂兒的話他注意到了。她裝作無所謂般笑笑:“他是我的夫君,我定會好好醫治他,這些不勞煩大公子費心了”
“素聞映七爺醫術如昔日華佗、神醫扁鵲,而你又是一個精通醫理的人,他的病自然不需我費心。”曹丕語氣帶著嘲諷,霜兒越聽越不是滋味,她頭向一側,怔怔地望著拂兒和祁焰出神。
只有在拂兒面前,祁焰才會笑,這是為何?祁焰,你我相識相知,也在一起經歷風雨許多時日,為何在我的面前,你從未展露出這樣的笑容。
拂兒的風箏飛得很高,霜兒凝神望著高空中的風箏,“有的時候,心就如同風箏一樣,飛得越高,線斷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線斷了,風箏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曹丕的目光望來,眼中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而那笑裡,更多的是苦澀。
幾點雨滴滴入眼中,霜兒趕緊站起身來,對拂兒大聲說:“拂兒,收拾東西,馬上就要下雨了”
拂兒玩得正歡,聽霜兒這麼一喊,手上的動作一滯,風箏線系在一顆參天大樹上,她用力一扯,箏落線斷。
拂兒見風箏線斷了,貌似頗為沮喪,曹丕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手輕輕地拍了拍拂兒的肩膀:“想不想要風箏?哥哥幫你拿回來”
霜兒默默地看了他一瞬,俯身對拂兒說:“斷了線的風箏就不需要再找了,姐姐再重新給你買一個新的”
“即使再置新物,那也比不了舊物,風箏雖然斷了線,可是畢竟有了感情。這些感情豈會跟著斷線一起斷了?”
“誰說只能與舊物有感情,如果買了新的風箏,她一樣可以對新的風箏有感情。”霜兒據理力爭,兩人爭得面紅耳赤時,卻突聞祁焰在旁冷不丁的道:“下雨了,你們兩個若不想變成落湯雞,就不要為這樣的小事吵個不休”
霜兒心裡頗不是滋味,他和曹丕自認識起便一直在爭吵,誰也不服誰,誰也不願意輸,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堅守著自己的陣地,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淪陷得最深。
原本興致勃勃的出來放風箏,結果卻落得個敗興而歸。霜兒回屋後便一直窩在屋裡,腦子裡一直在回想著曹丕的話。曹大公子,你現在明明坐擁江山美人,你難道還不夠嗎?我已嫁為人婦,你為何還要來糾纏我?
手指浸入肌膚,疼痛自四周漫延開來,霜兒怔怔地望著案桌上的書籍,回憶起當初在襄陽時的情景,他斜身坐在椅子上,表情倍懶,嘴裡嚷嚷著:這書籍內容豐富,你若看不懂,我尚可以親身教授。
而當時的她嘴裡雖罵著,心裡卻異常的幸福。
曹丕,如果我們從未開始過,這些痛苦會不會都不會存在?
將所有關於曹丕的記憶都打包好,然後消滅,通通消滅,霜兒沉吸了一口氣,翻開醫書,嘴裡一個勁的重複著:“胃納差,脈弦數,苔膩……”越讀心裡卻越是煩躁,霜兒猛地停了下來,怔怔地聽著窗外優揚的曲聲。
這曲聲,一如最初時的寧靜,彷彿有一種磁性,能夠將心裡的煩躁和焦慮通通吸引而去。霜兒凝神望向窗外,透過密密麻麻的桃花叢,看著桃花叢下那一抹潔白的身影,他長髮披肩,身姿如仙,每一個拔斂絃琴的動作都美妙無比。霜兒怔怔地上前一步,卻不敢打擾了他的琴音,只是靜靜的站在遠處,遙遙的望著他絕美的臉龐。
“心情好一些了嗎?”琴音漸止,他抬起眼來,一慣的不食人煙間火。
霜兒點了點頭,半蹲而下,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腿上,“寒,你是療我心傷的藥,在我最生氣、最無助的時候,你總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