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邢凱醒來的時候,人已躺在病床上。
倏地,他拔掉手背的輸液管,跌跌撞撞衝出病房,可他一出門,兩門救援隊隊員攔截了他的去路。
“邢副處長,請您一定要保持冷靜,醫生們正在全力搶救邢育。”
“她,沒死,是,是嗎?還活著,是,真的嗎?……”邢凱從來不知道自己比女人還能哭,眼淚就像開了閘水龍頭,無休無止流淌。
救援隊隊長神色憂戚,沉重地點點頭,又如實彙報道:“此次救援任務一共找到七名遇難者,六名成年人一名兒童,其中五人死亡,一人截肢,兒童安然無恙,而邢育……昏迷前應該為自己注射過某些急救藥劑,所以幸運地支撐過來。但她的頭部受到重創,全身共有七處骨折,肝臟破損導致大出血……暫時不能判斷存活機率。”
彙報完畢,救援隊長將一個血跡斑斑的筆記本交到邢凱手中,沉重地說:“這個本子壓在邢育手下,有部分內容已遭人為撕毀,我們幾人盡力尋到殘頁,交給您保管吧。”
聽罷,邢凱在空氣中撈了三次才抓到筆記本的位置,那是邢育的日記本,屬於她的秘密都在裡面,可是,沒有了她,他對任何事都不會感到好奇了……
腦中彷彿灌進了水銀,疼得抽搐,他已不敢思考,不敢靠近手術室,不敢聽到任何有關邢育的訊息,周遭的一切都令他倍感恐慌。
他返回病房,鎖起門,蜷縮在牆角里,手指捏著那本血染的日記本,把頭埋在膝蓋之間,孤寂的黑夜是那麼淒涼,而他似乎回到十三年前的某個夜晚,在那些沒有邢育的日日夜夜裡,他只是個迷失方向的孩子。
求你,別撇下我,別這麼狠心,求你行不行……
另一邊
邢復國雖然趕不到現場,但已從北京調來最好的腦外科權威配合院方制定治療方案,親自打電話追問邢育近況,當一個個不容樂觀的訊息灌進他的耳膜,他枯竭的淚腺再次湧出情緒。
——邢育已在手術室中整整度過了十八個小時,各科大夫陸續進入手術室會診,卻依舊沒傳來一丁點喜訊。
邢育在手術檯上受煎熬,而邢凱在病房裡不吃不喝,心靈上同樣受著無以復加的折磨。
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就連想吸一口氣都會覺得疲憊。
住院樓時而發出微弱的震顫感,但沒有人再會驚慌失措的尖叫,當老天爺給你一個這樣的生活環境,我們似乎也只能屈服,只能儘可能去適應,只能心態平和的等它息怒。
還有,救援隊竟然在廢墟中找到邢育遺失的手機——
而她的手機卡里,只儲存了三個號碼:第一個,邢凱對外公開的手機號碼;第二個,邢凱辦公室電話號碼;第三個,邢凱私人手機號碼。
不想哭,不想懦弱的像個娘們一樣只會掉眼淚,可是,他還能做什麼,祈禱嗎?別扯淡了,老天爺的脾氣有多差,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人民都領教到了。
邢凱捏著手機,坐在視窗,望向懸在半空的月亮,喃喃地哼唱著,念著他想說卻又記不清的歌詞……都是月亮惹得禍吧,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而這一剎那,已是我的永恆,邢育,無論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會離別,我必須要讓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愛你,你是我邢凱這輩子唯一的幸福……
……等咱們都退休了,馬上去實現我完美的養老計劃。咱們住在海邊,我講笑話給你聽,不好笑你也得給點面子笑兩聲。你烤海魚給我吃,你烤得魚肯定好吃,所以我不用配合也得翹起大拇指讚美你。你就是這樣一個女人,除了不肯嫁給我,挑不出半點毛病的女人。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如果你不肯陪我去實現這個計劃,那我也沒轍,只能陪你去你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