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碎月的手指被少年灼熱的淚燙的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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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捏著一張薄薄的便箋和一張面額的日鈔,冷冷靜靜地遠望著碎月那漸漸被人流淹沒的身影,少年的表情突然深邃起來,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弧度。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間瘋狂的震動起來,少年掏出手機。純黑色的外殼,流暢的線條,極佳的手感——完全純手工特製的手機,任是誰也看得出這一支小巧手機價格不菲。與少年那寒酸的打扮完全不符。
手指輕推滑蓋,看著上面顯示的N個未接來電,少年懶洋洋的按下接聽鍵,那邊的怒吼聲立馬傳來——“仁王淳也你個臭騙子小鬼,現在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在機場等了你整整二個小時!你倒好,一下飛機竟然給我偷溜。你以為我很有空接你這個麻煩的小鬼啊,要不是伯父的吩咐,我才懶得理你……”
棒球帽少年、不,應該說是仁王淳也,眉頭向上一挑,將電話拿遠離耳朵,皺眉對這話筒道,“啊勒,啊勒,變態的白毛狐狸大叔,我的耳朵要被你的大嗓門震聾了。你不會小點聲對待你可愛的纖細的神經脆弱的小表弟啊……要知道,含苞的小小花骨朵可是最是容易被你那漫天亂噴的唾沫星子摧殘淹死的。”
那邊,正站在機場門口的仁王雅治被氣的咬牙切齒,白色的小辮子一翹一翹的。這個小混蛋、小騙子。剛從美國回來就開始不安生了。
看來,小鬼現在一切平安。仁王終於放下心來。這個孩子,太過敏銳,太過防備人心。將脆弱真實的自己嚴嚴實實的封印,扮演著各種角色中來試探人心。
幼年的綁架記憶深深的印刻在腦海,成為少年記憶中永久的傷。
一整箱裝滿美金的密碼箱,歹徒們貪婪的眼神,獰笑著撕票的兇殘,被警槍擊斃的血紅……這一切都永生烙印在腦海深處,無法消抹。
這也是伯父執意將他從美國送回來的原因。那美國那邊的情形太複雜,伯父的生意又牽扯到一些黑幫勢力的利益,難免會招惹到一些麻煩,而淳也又是個管不住的主。他怕淳也再次發生意外。於是,決定還是把唯一的兒子送回日本,希望仁王在這裡能好好照顧他。
聽上去,小鬼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要知道,這個臭小鬼只有在心情越好的時候越和他抬槓。“怎麼,小騙子,又去騙人了把。這回扮的又是什麼角色?可憐兮兮無所依託的乞兒,還是桀驁不馴叛逆高傲的敗家子?”
“……NO;NO。猜錯。”少年悠悠道。這次他扮演的是揹負著悲苦命運苦苦掙扎著生存的桀驁小野貓。
把玩著手中的紙張,耀眼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紙張,圈出點點金色的光暈。仁王淳也輕笑出聲,年少的臉上終於有了真實的表情。
他猜,這張錢,大概是那個少年身上僅有的最大面值的鈔票了吧。即使如此,那人還是毫不猶豫的掏出來給他。
另一張便箋上則詳細的寫這他的姓名住址以及學校班級。
“瀧 荻之月,冰帝三年A班。月……”不由的輕聲念出少年的名字。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少年半彎下身子平視仁王淳也,輕柔的嗓音叮囑著。他始終是直視著他的眼睛,用一種平等的態度對待他。
“……當然,沒事的時候也可以來找我。隨時歡迎你的光臨。”一個燦爛的笑容綻放在清雋的臉上,眼角微微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纖長的睫毛微顫,彷彿展翅輕舞的蝶。
非常溫潤剔透的一個人,清峻通脫,帶著不染塵世的煙雲水氣。
這是第一次,錢拿在手裡,淳也覺得不是那麼令人噁心的想吐。沒有以往的難聞的銅臭味,也沒有居心叵測的陰謀接近、或是任何虛情假意的憐憫同情。
黑白分明的眸子,暗若點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