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還要引他們 入東陸?這樣做對他們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就算是為了利用皓月國大軍剷除境內其他勢力 ,但萬一皓月國大軍並不遵守盟約,反咬一口呢?那個聰明到極致的大門主不可能不思考到 這一點,難道說這其中有詐?
“宗主,我有個疑惑,希望你能夠解答。”竹內杉想,與其在心中瞎猜,不如試探性 地問問到底是為何,即使這個宗主很聰明。
“大人請問。”鰲戰停下腳步,盯著水道中自己和牆壁上火把的倒影,臉色好像愈發的 蒼白了。
“天佑宗已經在東陸掌權,又為何……”竹內杉故意沒有往下說,他相信以鰲戰這麼聰 明的人肯定明白他下面要說什麼。
“大人,我想請問你,你忠於的人是誰?”鰲戰道。
竹內杉站直,恭敬地說:“我們皓月國月皇陛下”
“那你知道我忠於的是誰?”鰲戰問。
竹內杉道:“天佑宗大門主”
“錯。”鰲戰搖搖頭,“我忠於的是東陸,是這片土地。”
鰲戰說完,轉身便走,扔下竹內杉一人。竹內杉站在那,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不知為 何竟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他隱約明白了鰲戰話中的含義,卻又不敢肯定,只是他明白身為 臣子的職責是什麼,也明白自己如今的使命是什麼。
可是,這個走在他前方不遠處的男人,在不久前還是一個厭倦戰爭,想回到家中侍奉老 母的孝子……這一點竹內杉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又會陷入困惑之中——到底是因為什麼樣 的理由才會讓這樣的人,在卸下鎧甲之後,又重新拿起一柄別人看不見的兵器。而他兵器下 將要對付的人,不是敵人,而是他所忠於的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記得那年,武都城下,年輕的鰲戰站在木欄前,望著天空中的星辰,數著剛剛戰死的那 些兄弟,有很多人他連名字都不知道。
如今,身為天佑宗宗主的鰲戰,卻想連自己的名字都給遺忘。
天佑宗,真的受天佑?
'第一百八十九回'棄城。戰
東陸,江中,武都城外。
兩名偽裝成為農夫和樵夫的鐵甲衛細作慢吞吞地走在通往武都城的官道之上,為首的農 夫抬眼看著城牆上那些手持強弓的蜀南軍士,停下腳步。身後的樵夫隨後也停下,裝作歇腳 的模樣,脫下自己的草鞋坐在一側問:“今天能進城嗎?”
“看樣子不能。”農夫目光移到城下,城門緊閉,兩隊蜀南軍列隊在兩側站好,還有數 隊騎兵在周圍巡邏。這已經是他們出來刺探情報的第十天,十天內他們分別去了東西南北四 座城門。四座城門都統統關閉,幾乎沒有看見過百姓從城內出入,只有少量的蜀南軍士手 持出入城門的通牒,經過嚴格的檢查之後才能進入。
城中到底是什麼情況,外界一概不知,想要混進城中比登天還難。兩名細作曾想過夜晚 攀上城牆,但又畏懼蜀南軍士手中箭無虛發的強弓,而第一次武都戰役挖出的那些陷馬坑和 落車井的地道早已經被封閉。
“會不會已經是座空城了?”樵夫猜測道,草帽下那張臉已經幹得開裂,雖說已經進入 了春季,但依然不時有冷風吹過。
“空城?不會,你忘記昨夜我們還看見城中四處都有燈光,還能聽見歌舞聲。”農夫道 ,說完抓起旁邊的口袋扛在肩上,準備往回走。
“回去了?”樵夫忙問。
農夫點點頭:“不回去難道還在這裡一直等著?等到何時才能開門?我們已經出來二十 天了,應該回去覆命了。”
“覆命,覆命,什麼都沒有,真的拿命去復嗎?”樵夫長嘆一口氣,有些不甘心地回頭 看了一眼武都城,背起那捆已經潮溼的柴火跟隨農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