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坐在駕駛座的陳思綿立刻打了個寒噤,他也是才知道徐清的老婆竟然是蕭爺的女兒。
他當時驚訝得嘴巴都快合不上,當年耗費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查虞勉然和那個孩子,最後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孩子已經被打掉。
可現在逢秋活生生站在這裡,她好好的,她是蕭爺的女兒。
為著這件事,蕭惠已經動怒了,如今又被逢秋這樣不留情面地罵,陳思綿是真怕他家老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去殺人。
可蕭惠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聽到逢秋的話,竟乖乖推開車門下車了。
男人和女孩有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蕭惠和逢秋面對著,男人低下頭,深邃的眸光凝視著女孩,喉結滾動,聲音沙啞,“不喜歡我送給你和響響的禮物麼?”
說起來也挺可笑的,蕭惠這麼離經叛道的一個男人,自從離開蕭家後,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守過規矩,觸犯法律的事情他也幹過不少,心裡沒有良心,眼裡沒有道德。
他這個人從小就視規則如無物,和規矩嚴格的蕭家格格不入,要不然也不會和家裡斷絕關係。
他從沒怕過什麼,甚至能眼也不眨地從一個人的胸腔裡掏出他的心臟,可現在,他面對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如一個正在走向刑場的人,恐懼著前方未知的一切。
逢秋仰頭看他,“我沒拆禮物,蕭惠,你為什麼不進去?”
“今天是響響的滿月宴,我去不好。”男人沉聲說,苦澀地扯了扯唇。
他看著逢秋,那雙和他相似的眼睛清澈見底,乾淨得彷彿一泓清泉,而他,他的雙眼早已被鮮血和權勢浸潤得渾濁不堪。
逢秋蹙眉,“有什麼不好?虞勉然也來了,你好得也是……也是響響的外公。”
“秋秋。”蕭惠看著她,心裡酸澀痛苦,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跟這個孩子說,可每次話到嘴邊,他都會像一個失語的人,什麼也說不出。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孩子,對她的虧欠和對自己的痛恨如海浪一般傾覆了他。
他被埋在巨大的波濤中,痛苦得不能呼吸。
逢秋抿了抿唇,她看著蕭惠,目光認真乾淨。
“蕭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麼?”
“你問。”
“你有沒有拋棄過我?像虞勉然那樣,把我丟掉,不想要我。”
“沒有!”蕭惠脫口而出,“秋秋,我……我從來沒有拋棄過你。當年我知道你媽媽她懷孕後,我是想要娶她的,我從沒有想過不要你,我甚至為了這件事脫離蕭家,因為蕭家那些老東西不同意我要你,可我是一定要你的。”
“你確定沒有騙我麼?”
蕭惠扯唇苦笑,“秋秋,我……爸爸怎麼捨得?”
接著,他又急促地補充,“當初我剛脫離蕭家,手裡的權勢也被剝去,我儘自己的最大能力去查虞勉然的流產手術,去查你的事,但是我得到的結果全部都被做過手腳,他們都說你已經沒了,一份份資料擺在我面前證明, 秋秋,那段時間我幾乎快要瘋了,我以為我失去了你,失去了我唯一的一個孩子。”
其實,蕭惠一直沒有從當初失去孩子的陰影裡走出來。
他給孩子買了一塊小小的墓碑,因為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索性就在墓碑上刻了“蕭惠家的寶寶”幾個字。
那塊小小的墓地在京市福林山裡的公墓內,最好的風水寶地,蕭惠花了兩千多萬才買下來。
沒人知道那塊位於福林山裡的小墓地是蕭惠的,他瞞著所有人,每年都會找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去那裡,每次都會帶很多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和零食,男孩喜歡的和女孩喜歡的都有。
他在那塊小墓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