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楊玄抬頭,“小子依舊想回北疆。”
周勤的右手猛地握拳。
周遵說道:“為何?”
關鍵時刻到了……楊玄認真的道:“小子在元州時懵懵懂懂,到了長安後,見識了繁茂,本以為天下當是太平盛世。可到了北疆後,才發現這個大唐……病了。”
他必須要為自己留在北疆找到一個藉口。
“說說。”周遵頷首,有僕役送上案几和席子。
楊玄坐下,“小子在元州時就發現百姓日子頗為煎熬,流民越來越多。長安歌舞昇平,若無其事。若是無外患倒也還能支撐,可大唐之外有強敵。”
周勤乾咳一聲,“你是說北遼?”
“是!”楊玄目光炯炯,“小子敢大言,不在北疆腳踏實地的苦幹幾年,就無法知曉大唐如今的危機。”
周遵心中一動,“北遼強大如斯了嗎?”
“是。”楊玄是真的看不慣長安的歌舞昇平,“北遼不斷在擴張,林雅那等規模之敗,若是換了大唐,當舉國震動,君臣不安。可對於北遼而言,卻只是一次內部傾軋的結果,毫不在意。”
周遵眯著眼,“那是大唐未曾全力以赴。”
楊玄說道:“周公以為,大唐還能全力以赴否?”
周勤開口,“說。”
這是考教眼光的時候。
楊玄不再藏私,“這幾年我數度往返於北疆與長安之間,沿途所見流民無數,更要命的是,府兵制已然崩塌。大唐此刻想全力以赴,周公,何處來兵員?”
府兵制的根基是均田制。
當田地無法再分配時,府兵制的崩塌是必然的。
“邊疆如今是募兵制。”周遵說道。
楊玄忍住了募兵制會導致強枝弱乾的話,因為他自己就要靠著這個來達成目的,“周公,大唐不可能永遠閉關自守!”
這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楊玄說道:“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一旦鬆懈,便是萬劫不復。”
“北疆局勢已經如此了嗎?”周氏主要關注的是家族情況,以及大唐內部的情況,對於邊疆局勢反而不甚關心。
“是。”楊玄說道:“北遼如今在虎視眈眈,就等著大唐露出破綻再傾力一擊。”
周勤父子交換一個眼神。
周勤問道:“那你為何想去北疆?”
當然是準備討逆……楊玄說道:“舍不下。”
這也是他的心裡話。
舍不下三個字裡蘊含著豐富的資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楊玄最後說道。
周遵心中微動,反覆琢磨著這句話。
“你在北疆能有何為?”周勤顯然更現實一些。
你要說什麼我熱血奔湧,想為了大唐去北疆打拼,周勤保證會棒打鴛鴦。
楊玄說道:“我已是陳州司馬,即將出使南周。”
再進一步,便是一州刺史,能直面一方,統領一方攻伐,對北疆局勢能產生影響。
這話自信到了極致。
周勤父子已經令人收集了楊玄的許多訊息,包括他剛進長安時近乎於中二的表現,以及到了北疆後的文武全才。
別人說這話大機率會被周勤扔夜壺,楊玄說了,周勤卻認真想了想。
周遵在看著他。
周勤問道;“你此生為何?”
人生觀來了。
楊玄不禁想到了在北疆時廖勁套自己三觀的事兒。
“有所作為。”
這是來自於年輕人含蓄的表態:我會很牛筆!
良久,周勤說道:“且去。”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