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路被堵住了大半。”
楊玄點頭,“讀書花銷不小,雖說州縣有官學,可官學能容納多少人?就那點名額,平民子弟如何與當地豪強,當地的大小地主,以及商人子弟,官宦子弟爭?
最終官學成了當地上等人培養子弟的地方,百姓,依舊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
韓紀眯著眼,“郎君一眼便看穿了隔在百姓和肉食者之間的屏障,老夫……”,他起身拱手,“受教了。”
“何須如此!”楊玄微笑。
“老夫想過大唐的各等弊端,比如說兼併土地,比如說官場昏暗……但郎君卻一眼就看到了癥結所在,讀書!”
韓紀的佩服是由衷,且喜不自禁,“世家門閥,權貴、地方豪強,這些肉食者為何能世代富貴?
不是老夫吹噓,在長安那些年,老夫也見過不少權貴,你要說那些人智謀如海,那只是笑話,許多人,蠢的令人不敢置信,比豕都蠢。”
楊玄笑了笑,“蠢歸蠢,但他們有個好處。”
“什麼?”
“會投胎!”
韓紀一怔,“這話,妙哉!”
楊玄說道:“許多地方甚至人為設限,不給平民子弟讀書,為何?”
韓紀笑的刻薄,“那群豕都不如的蠢貨,擔心放開了這個口子,百姓就會順著這個口子,一路青雲直上。可天下的好處就那麼多,他們自己都不夠分,如何肯讓人來分一杯羹?”
“我把這叫做壟斷!”楊玄喝了一口酒,“一個階層為了壟斷當下所能攫取的好處,去隔斷上升到這個階層的通道,這便是壟斷。”
“壟斷。”韓紀笑道:“在老夫看來,這更像是貪婪!這群人,貪婪如獸類,如饕餮。”,他突然一怔,“郎君在太平,在陳州開辦學堂,學生大多是平民子弟……”
難道,郎君從那時開始便在著手嘗試去解決這個問題嗎?
楊玄微微頷首。
韓紀心中激動,“老夫果然沒看錯,郎君……”
孃的!這個老東西,是想說我老早就有野心嗎?
楊玄乾咳一聲,韓紀坐正了身體,目光炯炯,“若是百姓能進入那個階層,就會成為一股勢力,攪亂當下的局面。到了那時……”
“世家門閥的勢力會逐漸瓦解,權貴們的固有格局會受到衝擊。而我,更想幹的是……”楊玄仰頭喝了杯中酒。
“把那些自以為神靈的蠢貨,從神龕中給拉下來,再踩上幾腳,讓他們和地裡的蛆蟲一起翻滾。讓天下人知曉,這個世間,所有人都是一個樣,誰也不比誰高貴!”
“這……”韓紀有些震驚於楊玄的態度,“若是如此,便是翻天覆地了!”
楊玄笑了笑,“若是不改變這一切,就算是你韓紀做了宰相,你可願意讓平民透過科舉上位?”
韓紀面色嚴肅的想了許久,良久,艱難搖頭,“老夫怕是……難!”
“你在想什麼?”楊玄看著他問道。
韓紀緩緩說道:“老夫在想,若是放了他們上來,老夫的兒孫怎麼辦?天下的官職就那麼多,他們上來了,本來能門蔭的老夫的兒孫,怎麼辦?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你能如此想,別人呢?那些傳承了多年的世家門閥會作何想?”楊玄拿起酒壺仰頭就喝,酣暢淋漓。
“那郎君的意思!”
楊玄把酒壺放在案几上,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漬,目光睥睨,“我要砸爛那一切!”
……
“中丞。”
孫彥來了,作為降將,他在北疆沒有任何根基,唯一的依靠便是廖勁。
廖靜在書房,孫彥注意到他看的竟然是兵書,心中不禁黯然……廖勁再也無法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