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這話暗示自己最近沉迷於學問中而不可自拔。
皇帝嗯了一聲,淡淡道:“學問不可一日荒廢,你若是有不解之處,也可去國子監請教一番。那寧雅韻……朕記得乃是個雅人。”
太子一拍腦門,歡喜的道:“阿耶不說我還忘記了,玄學中頗有些令人茅塞頓開的學問,我明日就去看看,多謝阿耶點醒……”
皇帝轉身,“去貴妃那裡。”
“是。”有內侍在前方開路,韓石頭跟著,不經意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笑的是如此的歡喜,眼中的感激之情和孺慕之情並存。
可那位備受皇帝寵愛的梁貴妃,便是這位太子為獻王時的王妃。
韓石頭回身,看到了一抹綠。
太子低頭,依舊微笑。
他的微笑一直保持到了東宮。
……
“都好了?”
晏城的老妻張氏回身問道。
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還有五個孫兒都站在馬車邊。
馬車上,一口薄棺。
大兒子說道:“阿孃,好了。”
張氏走到棺木前,輕輕撫摸著,良久,她輕聲道:“走,我陪你回家。”
大門開啟,馬車緩緩出來。
巷子裡空蕩蕩的,陽光下,彷彿連牆角的青苔都多了些眷戀。
幾個孫兒跟著母親在後面,兩個兒子一人一邊護著棺木。
馬車轔轔,一家人的腳步聲很輕。
馬車出了巷子。
大兒子過來,“阿孃,你上車轅坐著吧。”
“你阿耶最喜飯後在坊中散步,看著那些炊煙和人,就覺著這便是幸福。”張氏搖頭,“我上去了,怕會擋住他的視線。”
前方走來一個婦人,抬頭見到了這一家子,先是愕然,然後扯著嗓子喊道。
“晏公要回家了。”
一家子愕然,大兒媳有些慌,“阿耶的畫像呢?趕緊拿出來,就說是扶靈回家,快……”
她慌里慌張的尋找畫像……
腳步聲從四面急促而來,接著變緩。
彷彿是怕驚醒了什麼。
一個男子從側面的巷子口出來,身後,一個接一個的人。
周圍漸漸湧出許多人,黑壓壓的一大片。
人群沉默著緩緩走來。
大兒媳慌亂中舉起一張畫紙,喊道:“我們只是回老家……”
前方太過擁擠,有許多人被堵在了巷子裡。
“說是有人夜裡砸晏家的大門,看看把這家人嚇成什麼樣了。”
前方,楊玄默默的聽著。
斜對面的巷子口中,趙三福也在聽著。
“晏公留下了遺書,提了幾件事……其一,失地農戶可免五年賦稅……”
土地兼併越發的嚴重了,加之人口日增,以至於土地不夠。越來越多的百姓失去了土地,淪為赤貧。但即便是如此,依舊還得繳納賦稅。所以逃戶也越來越多。
何為逃戶?失去土地,不堪賦稅重壓後,逃亡不知所蹤的人家。
“其二,允許坊內經商……”
雖說坊牆被推倒了許多,坊內也出現了許多生意,但按照大唐的律法,坊內經商是違律。那些胥吏和惡少最愛用這個理由去敲詐勒索那些坊內做生意的人家,不給錢就去兩縣告狀。
“其三,減免粗布的賦稅。”
粗布誰用?百姓。減免粗布的賦稅,百姓置辦衣裳就便宜了。
三條看似很簡陋的建言,卻條條都在為百姓考慮。
“有御史在宮門外下跪,叩首出血,懇請陛下和朝中照此施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