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喝一口茶,掩飾自己無所事事的心慌、。
正在此時,噔噔噔噔噔的跑來一個女演員,小樓認得她,是一位優秀的青衣,施朱敷白的臉卸了妝,是天真原始的青春朝氣。
女演員在傳達室的視窗見到他們,忙點頭問好:“史老師,段老師,我來寄個東西。”
史老頭向來做事認真,拿出登記簿請她先寫上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一邊收下她的包裹,慈祥的問道:“紫鵑,又給物件寄吃的啊?”
女演員臉一紅:“噯,姑媽給捎了兩包上海的葡萄漿麵包,想讓他也嘗一嘗。。。。。。”
她走了以後,史老頭很舒泰的也喝了口茶,問小樓:“段哥,你什麼時候也找個老伴兒?”
“人都快入土了,不想找了。”
“組織上很關心你的,領導都問好幾次了。”
小樓嘆了口氣:“是啊。”
史老頭向小樓笑了:“等你成家了,就不必再在我這裡蹭茶喝,有人在家裡就給你沏好嘍。”
“哪裡,喝茶又喝不飽人。”
深秋的天空,清涼又高遠。一縷一縷輕煙似的白雲,緩緩的流行而過。小樓勞改時待過的廠子有一位老指導員的孫女結婚,給熟人們都派了請帖,立秋時,小樓就把那件不薄不厚的絨衣賣了,湊了份子錢送去。現在沒有過渡的衣服,只好把春天的單衣硬穿在身上,凍的發熱感冒,又不能不去教書,硬是在床上捂著所有被子躺到最後一刻,才戴著白口罩往京劇院跑。
剛到門口,裡面也有人往外衝,剛好和小樓撞了個滿懷。小樓高大健壯,晃了晃身子立刻站定了,那人卻像個陀螺似的跌出了很遠,還在地上打了個轉。小樓看見那圓圓的身體和摔掉了的一副金絲邊的眼鏡,認出那是京劇院的譚院長,趕忙過去扶他,陪著笑臉:“譚院長,實在是對不住,我今天走路眼睛望天了,沒能看見您。。。。。。”
譚院長這一跤摔得不輕,嘴裡面直抽冷氣,卻樂呵著伸出手任小樓一把把他拉起來,笑眯眯的說:“不要緊,不要緊,段老師,我這有個天大的好訊息要告訴您!明年是1990年,您猜怎麼著,徽班進京兩百週年!全國的京劇院都有慶祝演出,我們這裡就是發祥寶地,要派演員去北京參加活動。省裡的領導們很重視的,我現在就去文協開會,看看黃梅戲戲院的那些小子們還朝不朝我們瞪眼了!”
譚院長年紀只有三十出頭,正是能坦然面對一切困難,喜歡親歷親為的時候。小樓羨慕的看著他樂得傻笑個不停,這就是青春的霸氣。
兩堂課唱下來,小樓頭疼欲裂,眩暈的眼冒金星。一出練功房,就立刻用手捂住隨時要嗆進冷風的嘴,匆匆穿過來往的人群往家趕。路過傳達室,史老頭把他叫住了:“段哥,有你的信。”
“我的信?”小樓心裡疑惑,又問一遍。
“是啊。”
小樓急忙把信拿在手裡細看。牛皮紙的信封,輕如鴻毛,毫無真實感。沒有寄信人,帶著不思議的神秘和怪異。
“誰寄來的呢?”小樓問道。
“不知道,就怪在這裡。”史老頭低頭翻著那本破舊的登記簿,“這裡既沒有寫寄信人是誰,也沒有寫收信人是誰,就這麼憑空在信堆裡出現了。”
小樓點點頭,不再細想,無心的說道:“哦,不礙事的,也許是寄信的忘了署名,請投遞員送了來,你又忘了登記吧。”
史老頭wen革前在資本家的工廠做倉庫保管員,從未出過差錯,深得廠長的信賴。現在聽了小樓的話,覺得莫名受到了侮辱,當即梗著脖子表示:“不會的,那樣我會讓投遞員寫上他的名字。”
小樓拍了拍他的肩,又咳嗽了一氣,將那封信隨手放進提包裡,戴上白口罩,向史老頭道了謝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