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衛民又笑著向方有德介紹譚縱。
“黃公子,久仰大名。”方有德好像已經忘記了譚縱與漕幫之間的恩怨,爽朗地一笑,率先衝著他一拱手。
“方堂主客氣了。”譚縱也笑了起來,拱手回禮,表現得中規中矩。
禮節性的禮儀過後,兩人便與身旁的人閒聊起來,彼此間再也沒有說過話,連眼神上的交流都沒有。
魯衛民見狀暗暗搖了搖頭,看來譚縱與漕幫之間的這個結,一時間還真的難以解開。
上午十點,碼頭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來了,來了!”
譚縱抬頭望去,只見一條大船從遠處河道的拐彎處閃出,沿著河道正中央行駛,過往的行船紛紛閃避。
“奏樂!”魯衛民見狀,扭頭吩咐身旁的一名官員,那名官員立刻小跑著過去,讓等候在碼頭上的樂人們演奏起了喜慶的曲子。
大船越來越近,譚縱看見船上插著一面黃底黑字的旗子,上面寫著“代天巡狩”四個大字,迎風招展。
船舷兩邊站滿了頂盔摜甲的軍士,一個個目視前方,神情嚴肅,氣氛肅殺,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甲板前方,一名身著從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下傲然屹立,他就是此次的欽差大人,刑部員外郎周敦然。
一名侍衛手裡抱著一個用黃綢包裹著的卷軸似的物品,面無表情地站在周敦然的身後。毫無疑問,黃綢裡就是此次要宣的聖旨。
噼裡啪啦……
當大船靠近碼頭後,早已經準備好的鞭炮立刻響了起來,等候著的人們紛紛伸長了腦袋向船上望去。
“下官魯衛民,率領揚州城的官員百姓,恭候欽差大人大駕。”大船停穩後,魯衛民連忙帶著人迎了上去,衝著走下船的周敦然一拱手,高聲說道。
“魯大人免禮。”周敦然伸手向上一抬,笑著說道,他此時代表著官家,自然不用向魯衛民回禮。
“欽差大人,請!”魯衛民一伸手,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為周敦然準備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
周敦然微微一笑,當仁不讓地向馬車走去,魯衛民躬身跟在後面。
“公子可記得本官?”譚縱站在靠前的人群裡看熱鬧,當週敦然走過他身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笑著看著他。
“你是……”譚縱聞言微微怔了一下,他沒有去過京城,怎麼可能認識這個欽差大人。
“本官刑部員外郎周敦然,曾經與公子有一面之緣。”周敦然微微一笑,提醒著他。
“周大人贖罪,在下實在記不起來了。”望著滿面笑容的周敦然,譚縱忽然之間明白了過來,這個周敦然恐怕是官家特意安排的一個托兒,於是他裝模作樣地皺著眉想了想,有些歉意地衝著周敦然一拱手。
“等本官忙完了手頭的事務,再與公子敘舊。”周敦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向譚縱微微一頷首,抬步離開了。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不僅魯衛民看譚縱的眼神剎那間就變了,周圍的人更是一臉驚訝地望著譚縱:堂堂的欽差大人竟然對譚縱如此客氣,這豈不是表明譚縱身世不凡!
譚縱感覺到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異樣,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官家的這一手實在是高呀,周敦然三言兩語之間就向外界暗示了他擁有著不菲的身世,不僅使得他的身份更加神秘,也使得他來揚州城的目的更加得錯綜迷離。
先前,譚縱一直以為趙雲安在處理江南的這些事情,萬萬沒有想到官家竟然會在揚州出手,看來官家再也無法容忍那些人的胡作非為了,決心要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
想通了這些後,譚縱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魯衛民等人的身後,暗中猜測著周敦然來揚州的真實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