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更記恩情。
民族之間的仇恨有些時候可以消弭不問,但是昔日曾經受過的恩,卻是直到海枯石爛也不會忘記。
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這就是華夏數千年文明凝聚而成的信仰與準則,從不趁人之危,從不落井下石,只會在朋友困難的時候伸出雙手,傾盡所有的幫助。
“仁”與“義”,早已鐫刻在華夏人的骨子裡。
我們不信神明,只信自己。
我們信仁義忠孝,信人定勝天,卻從不信什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吐迷度卻不大愛聽房俊的話語,無論說得多麼好聽,哪都只是吊在眼前的一塊大餅,能不能吃得到嘴還兩說,可眼下卻要追隨唐軍去征伐西域,與兇悍無倫的阿拉伯人作戰。
可他又能說什麼呢?
縱然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形勢所迫,眼前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含著淚也得走下去……
仁義?
那就是個屁啊,你可別糊弄我了……
……
阿拉溝之戰大獲全勝,不僅一舉將潛入西域境內的突厥人、阿拉伯人殲滅,更徹底清除交河城內那些透過叛國之輩,掃清了後方不穩定之因素,使得西域戰場無後顧之憂。
戰場打掃完畢,各種繳獲、損失等等資料歸攏,房俊便各自向長安、弓月城傳送兩封戰報,將當前西域之局勢剖析清楚,一一告知。
由裴行儉帶領受傷之回紇兵卒即刻前往交河城,一方面予以救治,一方面配合程務挺抓捕城中參預聯絡突厥、阿拉伯人,並且洩露右屯衛行蹤的關隴子弟,肅清安西都護府內部叛國之賊。
房俊則集結部隊,拔營前往白水鎮,之後趕赴輪臺城,讓吐迷度返回天山之北召集族人南遷至輪臺城,然後再匯合回紇精兵一同西進前往弓月城,支援安西軍。
不出意外的話,此戰將會震動西域、長安。
倒不是因為以極少至代價殲滅突厥、阿拉伯兩軍,而是因為此戰之背後所牽涉到的關隴門閥之運作,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算是坐實了,且關隴門閥根深葉茂,一旦予以懲處,影響深遠,極易導致局勢崩壞。
然而“叛國之罪”若是能夠姑息,朝廷還有什麼威望可言?怕是從今而後不僅關隴門閥有恃無恐,就連山東、江南那些個世家門閥亦會有樣學樣,中央皇權之威望將遭遇極大之破壞。
到底如何處置,將會成為長安朝廷上下一件極為頭痛之大事。
不過房俊不想去管這些個權利鬥爭,眼下唯有擊潰大食軍隊,收復失地、穩定西域,才是他的頭等大事。
一旦西域丟失,任憑大食軍隊一路突破至玉門關,那才是導致京畿震盪的巨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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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大雪飛揚,四野蒼茫。
積雪直沒至膝,道路早已無法分辨,鵝毛一般的大雪遮擋視線,只覺得入目滿是蒼茫,目光難以及至丈餘之外。
衛鷹等兩人艱難行走在黑夜大雪之中,走走停停,氣喘吁吁,心中卻是焦急萬分。
這一場“驅虎吞狼”的妙計出自他的手中,可謂膽大包天,但是整個局勢是否會如同自己預想那般發展,衛鷹現在卻有些茫然忐忑。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干係太大,只要稍有失誤,所導致的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風雪太大,道路難行,他又沒有馬匹代步,只靠著兩條腿如何能夠趕在阿拉伯人抵達之前返回阿拉溝?
瞅瞅天色,估算一下時辰,距離阿拉溝尚有五六十里路程,想必此刻大戰已經爆發,無論勝負如何,都差不多應該結束……
黑夜之中,一聲戰馬嘶鳴透過風雪隱隱傳來,使得衛鷹猛地揪起了心!
他急忙拉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