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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曾經以為謹瑜不過是要他自禁在那裡不再去殘殺世人而已……謹瑜的話,他會聽,只是他在那裡卻只是麻木地活著,內心為什麼依然沒有半點愧疚,半夜為什麼沒有那來自地獄冤魂的索命呼喊?
或許他真的成了殺人鬼,所以就連鬼都害怕了,因為他是鬼,不再是人了……
如果真的有人殺了他,或許他那被囚禁在怨恨邪惡的靈魂可以得到釋放吧……或許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的靈魂也會得到安息吧,或許他也感動悔疚了吧……只是……他身上還痛著,心臟那個位置還熱烈地跳動……
因為……謹瑜曾經說:“至少為了我,活下去!”,為了謹瑜,他不會那樣輕易讓自己死的……謹瑜還寫信要他去看她的“正德謹瑜”呢,想起幻想中的正德謹瑜,夜影勾起了一絲微笑……
但是,他有這個資格嗎?他的靈魂、他的身體現在留是那骯髒的醜陋,他的手、他的劍屠戮過太多的血腥……他怕自己玷汙了那天真無邪的“正德謹瑜”,更怕跟在他身後的冤魂會禍及體虛的謹瑜……
“不,是……我也不知道!”水連雲淡淡地說道,“偶然得知你就是當年的梁君城後,就很想見見你……心中始終有根刺,覺得自己對你有虧欠……”他對這個世界有著很多的虧欠,忘不了家中接二連三家人的病亡或意外離世……他忘不了臨死父親那痛苦的掙扎,忘不了父親那臨死時抓住他手的苦苦哀求,哀求他不要在如他般嗜殺……
所以棄掉自己將軍身份,立志學醫,普救世人,為那些死在父輩手上的死魂,為造孽太多的父輩而送上一點功德超渡!盡力地去救治別人去救贖著,從病痛與絕望中用自己的雙手去救贖別人,也同時是救贖那血孽過重的父輩,與自己被自責囚困的自己,一條人命救贖一條慘死父輩刀下的魂……
他知道他家對蒼生虧欠太多了,他家戎馬幾輩、殺戮太多,沾染的孽太多……或許是各為其主,但是卻改變不了那幾輩屠戮的罪業……
“虧欠什麼……”夜影突然笑起來,“各為其主,敗了就是敗了……”他的笑聲帶著深切的痛意,永遠忘不了全家人那被凌遲的慘況,那遍地的血腥,那悲痛震天的哀嚎,那血肉模糊的景象,當他閉上眼都在凌遲他……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的哥哥們、他的姐妹們都在那殘忍的凌遲中痛苦之極……
他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卻從此愛上這血腥,用殺人來發洩心中的悲痛,割在別人身上刮開皮肉的那一刻,就彷彿割在他身上痛得讓他興奮,卻可以減輕心裡的苦痛……但是越殺越多,卻麻木了……看到自己以為那是鬼而已,一個只會殺人的惡鬼……
“那手法太殘忍了……”當年他也看到了,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當時他看到躲在牆邊哆嗦恐懼的夜影,他選擇了沉默是為了救他,只是沒想到他卻在那裡堅持著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痛苦地被凌遲至死到斷氣……至少當場除了父親與那儈子手再也沒有人敢那樣直面地看下去,但是當時還是小孩子的他卻看了,看得淚流滿臉,看得滿臉扭曲猙獰,但是他卻一眼沒錯過……
他那樣痛苦地猙獰的樣子卻時時浮現在自己腦海裡,閉上眼睛時總是浮現出他當時的樣子,心裡總是隱隱發痛……自己曾經問父親為什麼要那樣殘忍……但是父親總是一臉威嚴理所當然地說著:“叛國如叛民,不狠狠警示能成嗎?”
忠義一生的父親到最後卻後悔了,因為太殘忍的手法卻同樣施在那些無過錯的家人身上,造成了那冤孽,各為其主而已……何必呢?
“哼……我也殺了很多人……扯平了!”夜影無力地道,看著天空有點呆了,或許他就這樣離去也很好吧,反正他這滿身罪孽的殺人鬼落得個暴屍荒野的下場最好了……只是內心會發虛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