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動都懶得動一下,安穩得坐在炕上,說:“讓他進來了。”
“這屋子怎麼亂糟糟的?”容老爺見散落的布片,皺著眉問。
“這些是打算裁了給我孫兒做尿布的。”容夫人放下手中的料子,對春芽使了個顏色,“待客之道都不會嗎?還不快去給老爺泡茶。”
踏足自家後院,自家倒成了客人了。容老爺忍了忍,沒說話。等茶端上來,他有心想緩和下氣氛,以便等會的談話,飲了一口,連連誇讚此茶醇香。
容夫人可不耐煩和他說場面話,只微微調高了語調,笑道:“哎喲,我倒忘了,老爺要養好幾個不事生產的閒人,身上怕是沒什麼餘錢,買不起好茶。這不過是去年的陳茶……你既然那麼喜歡,等會我讓春芽給你稱一兩回去。”
容老爺被這麼一噎,茶再也喝不下去。把茶杯重重的一擱,說道:“我是來和你說大郎的事情。”
容夫人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說:“老爺你小心一點,這茶杯是成套的,你磕壞一個,可得賠我一套的銀子。”
容老爺臉上一陣青白交加,他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風度,咬牙道:“這點錢,為夫還付得起,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看到容老爺那副有氣不能出的模樣,容夫人笑的更歡樂了,“一時忘了老爺升了官,做了八品縣丞,該是比以前寬裕了。”
縣丞作為一個縣的二把手,按理說權利還是挺大的。可以到手的“孝敬”也不在少數。但那通常是規模比較大的縣城,在平川鎮這個小地方,所得是多不到哪裡去的。
在容夫人三言兩語之下,容老爺只覺得心肝脾肺都是疼的!
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
☆、道明
容老爺和容夫人不和已久,夫妻兩個嫌隙頗深。但容老爺自命清高,不想失了身份,做出潑婦罵街的行徑來。每每和容夫人對上,皆是潰不成軍。
按照他的脾氣,若不是有求於人,容夫人幾番含沙射影的話下來,早就拂袖而去了。
這次卻一直忍耐著,笑臉相迎。容夫人心思一轉,倒收起了幾分輕慢。
果然,容老爺順順氣,直言道:“聽說謙哥媳婦有了身孕?”
“是啊,也要恭喜老爺,要當祖父了。”容夫人嘴角含笑,提起此事,她就喜上眉梢。
他早就當了祖父了,容老爺想到遠在隆縣的萬寶,神色便柔和下來,“我與夫人乃是同喜。算算日子,這孩子出生之時正是繁花盛景,他倒是挑了個好時節。”
“可不是。”容夫人毫不客氣的應承了。
容老爺對這個半分不懂謙讓的妻子,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他沒有直接挑明,而是順著她說話,徐徐道明來意,“一晃眼謙哥也要做父親了,咱們家的事實在是拖不得了。今年年末祭祖,我打算讓諾哥也回隆縣去。兩兄弟一塊拜祭祖宗,順便把萬寶記名。”
只有名正言順的容家人才有資格祭祖。族譜上容老爺名下,如今只記有容謙一個。容諾並不在族譜之上,孫兒萬寶就更談不上記名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讓容諾也記在容夫人名下,這事容老爺提過多次,每次都讓容夫人給推卻了。這番舊事重提,也有試探的意思。
聞言容夫人似笑非笑,“老爺哪裡話?萬寶還未滿週歲,阿菀肚子裡的孩子也未落地,總得把孩子養住了再論其他。”
“可是當初謙哥是一落地就記了名。”容老爺吶吶的。他枉為一家之主,兒子的大事,竟做不了主。
容夫人一挑眉:“謙哥是謙哥,萬寶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和他比?”
想到大兒子因為身份的問題,在隆縣總是受到譏笑排擠,所受的委屈不知道多少。偏偏眼前這個女人硬是鐵石心腸!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