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想?」荊沉玉看著她,「哪怕我要除掉的魔是你?」
「嗯。」昭昭點頭,「我要真做了壞事,你這麼幹肯定沒有問題,但我不會做壞事……」
臉忽然被他的手觸碰,昭昭僵在原地,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證明給我看吧。」
「……什麼?」
「證明給我看,是我一直以來觀念錯誤,妖魔也好鬼怪也罷,天下萬物並不是非黑即白。證明給我看,我今日放走江善音的選擇是對的。」
臉頰上癢癢的,昭昭想將他的手扯下來,卻因他的話久久沒有動作。
「你會知道的。」昭昭認真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如此,甚好。」
臉上的手落在下巴上,他竟像是撓貓兒的下巴一樣撓了她一下。
昭昭這下是渾身發癢了,立刻躲開,不高興地瞪他。
荊沉玉像也沒預料到自己會如此,手僵了一下迅速收回。
「夜月眠我一定會殺。」他找了個話題。
昭昭順著說下去:「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她已經知道如何分割關係,管自己都管不過來,夜月眠和荊沉玉的恩怨讓他們自己去算吧。
「你並沒那麼在意他。」
荊沉玉的聲音忽然高了一點,不那麼低沉了,這就好像……高興?或許是?無法確定。
昭昭有點無語:「我本來就不在意他,只是交易罷了,你們的事是你們的事,我自身都難保,管不了那麼多。」
風拂起荊沉玉額邊的髮絲,他忽然低下頭來,昭昭下意識躲了一下,他漆黑美麗的眼睛輕輕一動,問她:「那你在意誰。」
「……」昭昭實在受不了這樣曖昧的氣氛,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我只在意我自己!」
荊沉玉絲毫不意外這個答案,嘴角微勾,弧度很小,昭昭都沒看見,他自己也沒發覺。
西京河邊的風意外得讓人心曠神怡。
魔界朔月宮就不如這裡風景怡人了。
夜月眠收到昭昭的訊息,便吩咐下屬去尋江善音。
下屬聽了全程,皺著眉說:「尊上,她對您如此頤使氣指,實在該死,您還不得不為她做事,受她約束,這於您的大計相悖,您得儘快想個法子。」
「你先去找人。」夜月眠看著桌上的黑色明珠,明珠有蘋果那麼大,裡面是黑漆漆的魔氣,除了他沒人看得出來是什麼。
下屬有些不服氣:「憑什麼她讓尊上找人就找,尊上如此尊貴……」
「本座對你太和善,以至於讓你以為能置喙本座的決定了?」夜月眠笑著望過來。
下屬立刻低下頭,額頭很快出了汗:「屬下不敢,屬下立刻就去。」
夜月眠目送他化作黑影離開,拿起絲帕擦了擦手,厭惡地掃了掃殿內的一地血汙。
他剛剛才處理了三個不聽話的下屬,這魔血的味道讓他不太舒服。
他一邊擦手一邊思索,他當然不喜歡被束縛,在鎮魔淵被鎮壓五百年他已經受夠了,如今還被牽絆,自然會想辦法掙脫。
可這血契一旦定下,只有一方死去才會化解……他是不會去死的,那就只有昭昭死。
昭昭啊……
「哪怕再難,我也不要真的變成徹頭徹尾的魔。」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那麼堅定,堅定得讓他覺得甚為可笑。
誰又想變成徹頭徹尾的魔呢?可又有誰真能堅持下去呢?
昭昭只是還沒被逼到那一步罷了,等真走到那一步,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一如當年的他。
而且做魔有什麼不好?徹頭徹尾的魔,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夜月眠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