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圈帶到了我的脖子上。那是條用整片黃金打造成禿鷲的形狀,再綴以各色寶石的無比華麗的項圈,其中一部分看起來有點眼熟,我意識到那可能就是在木乃伊身上發現的那塊首飾碎片的一部分。
艾伊塔最終沒有過來,因為我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
我想那可能是因為她心裡有鬼。她親手殺了這個她口中的神一樣的男人,那個男人曾經在庫什人的手裡解救了她,時隔五年,她卻用這種方式“報答”了他。
無論她這麼做是出於什麼起因,什麼目的,這都是無法被原諒的。此時斐特拉曼對她的恨究竟有多強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換作我是他,我會讓這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只要她落到我手裡。
“知道麼,”沉默了一陣,當那些祭祀開始為“我”套上衣服的時候,我聽見那女人開口道:“在我家鄉,那些人死後是直接被放進了棺材裡。”
“是麼。那樣的話,他們的身體必然全都敗壞,也就無法得到永恆。”
“他們認為儲存得太過完好的屍體會變成某些東西。”
“某些東西?”
“某些不詳的東西,因而相比永恆,他們更深信輪迴。”
“輪迴?”
“靈魂週而復始,死亡,再進入一個新的身體,開始新的生命。”
“那不就是換了一個人了。”
“據說他們死後會到一個叫做黃泉的地方,喝下一個名叫孟婆的女人熬的湯。那湯會讓人失去自己這一生的記憶,然後帶著一無所知的空白進入到下一次生命的輪迴。”
“這樣同換了一個人有什麼區別麼。”
“那麼你們所謂的永恆又是什麼。”
“身體不滅,得到阿努比斯的判決之後,毀滅,活著在永恆的世界裡繼續他的生活。”
“但再也回不到這個世界了不是麼。”
這問題希琉斯沒有回答。
靜靜等著祭司們替“我”把衣服穿好,他將“我”的頭髮擼到了腦後,用布一層層捲起,掖到了我的臉側。之後,他才又道:“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愛過他,艾伊塔。”
這話令那女人再度沉默。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片刻後她問。
希琉斯道:“他建造了獨立於孟菲斯和底比斯之外的最偉大的城池,卻並不完全是為了他的野心。我想你應該知道還為了什麼,是為了能讓你這個異族女人在完全受他控制的城市和宗教裡,成為他真正意義上的妻子。所以艾伊塔,告訴我,當你在知道這一點的時候,你心裡是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想?呵,希琉斯,我是你的人,這點你比誰都清楚,五年裡我的身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為什麼你還要問我這樣的問題。”
“呵,艾伊塔,我的艾伊塔。身體是我的,心是誰的。”
“心是誰的。你想知道?”
“當然。因為我很想知道,在他死後,究竟會由誰來繼承這個王位。”
“這同我的心屬於誰,有關係麼。”
“你覺得呢。這麼多年,我對你的瞭解就像我的手對你身體的瞭解,艾伊塔,你這樣一個女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失去強大的庇護。告訴我他是誰,艾伊塔,告訴我。告訴我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夠讓你親手殺了斐特拉曼,以此作為祭品供奉給他!”
最後那句話,話音明顯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冰刀般刺進我的耳膜。
我有點意外,因為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早已透了這個女人,並且在這種時候剝掉她的皮。而顯然那女人比我更加意外。
在希琉斯將那番話說完之後,她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慢慢朝他走了過去:“為什麼要這麼說,希琉斯,為什麼要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