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條康道一點都沒有禮敬的意思,直接就走到了御殿中央,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竹簾後面孔若隱若現的和子皇太后。雖然簾後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身影,但是倒也能夠看出來她身著十分正式,像是在參加什麼典儀似的。
自從法皇陛下帶著興子天皇逃離京都之後,她一直都在這裡等待他們回駕,隨著形勢的日漸敗壞,板倉重宗多次苦勸她儘快離開,可是她一直都不肯應允,礙於她的特殊身份,板倉重宗最後也只能無可奈何。
等到了最後時刻,板倉重宗自己都無暇顧忌自己,又哪裡還有空閒去管她,只能由她去了。
二條康道一直都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御殿當中一時間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片刻之後,竹簾後的“啪”的一聲,和子皇太后將手中的摺扇重重地拍到了御榻上。“右府,為什麼參見時不拜見不行禮?!你這是在藐視朝廷法度嗎!”
在這樣嚴厲的詰問面前,二條康道卻不慌不忙。“我身為右府,豈有參拜罪人的道理?”
“這是什麼話!”和子皇太后更加惱怒了,“我乃是法皇陛下的中宮,面見我的時候不行禮,這是僭越。”
“天下已經沒有德川家的中宮了。”二條康道冷笑一聲,“德川家目無君上,犯下了那麼多惡行,又怎麼能夠讓流著德川家血脈的你身居中宮之位?”
“……一派胡言!”和子皇太后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我是陛下親自迎娶的女御,也是陛下親自認可的中宮,多少年來一直小心侍奉陛下,可曾有過半點過失?你說要廢除我的中宮之位,那好,可有陛下的詔書?”
在她的反駁之下,二條康道微微語塞,隨之而來的便是惱怒。“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巧言令色嗎?陛下現在日理萬機,還沒有時間來處置你,不過等陛下回駕,就會讓你受到應有的懲處了。”
“也就是說,陛下現在並沒有廢除我中宮之位對嗎?那麼二條康道,你現在就是僭越,非人臣之分!”和子皇太后冷然說,“你一直說德川家目無朝廷,以下犯上,那請問你現在和德川家又有何不同?”
“你!”二條康道氣得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制止住心中的憤怒。“身為罪人還敢這麼巧言令色……你留在皇居當中,還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嗎?”
“罪人?我到底有什麼罪?我可曾有負過陛下?”雖然看上去有些危險,但是和子皇太后還是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既然未曾有負於陛下,我身為中宮又怎能離開陛下?我要在這裡等著陛下回來。至於如何發落我,那是陛下才能決定的事情,你作為臣子就不要多言了,退下吧!”
“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可以號令我等嗎?”
二條康道的面色冰寒,冷冷地看著對方。“如今幕府已經是垂死之物,它再也不能以威嚇來脅迫我等了。”
平心而論,雖然一點也不喜歡德川家的人,但是和子皇太后自從來到皇居之後,確實一直都在盡心侍奉法皇陛下,而且努力想要彌合朝廷和幕府之間的裂痕,就她個人而言,想要找什麼過失還真是很難。
可是……這世上又哪有那麼多能講理的事情。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朝廷已經把幕府當成了天下首惡,既然如此就絕對不能再留一個德川家的女兒繼續當中宮了——甚至,也不能讓一個德川家的女兒當國君。
這些天來,法皇陛下在南方一直都給他發過來指示,幾乎事無鉅細,但是唯獨就是沒有關於和子皇太后的隻言片語。
沒有一句,就已經代表法皇陛下的態度了,而作為忠心的臣子,二條康道認為有些事情必須由自己來做,而不能讓君上為難。
平息而論,和子皇太后肯在這樣艱難的時候還要留在京都,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