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此同時,似乎名利寵辱於他而言也已經無所謂了。並且,白叟年紀已經七十有餘,要說服他跟我出去,想想都覺得艱難無比……
我惆悵不已,長長地嘆了口氣,悶悶地躺倒在禾草中。
“姮!”忽然,隔著草垛,我聽到丹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坐起來,答應了一聲。沒多久,丹的身影出現在草垛旁,光線微弱,只見她四處張望。
“丹。”我喚了一聲,丹轉頭看到我,走了過來。
我往旁邊讓了讓,她也在禾草上坐下。
“你一人在此作甚?”她問。
我繼續躺下,說:“閒坐罷了。”看看她,問:“辰呢?”
丹從垛中抽出一根禾草,細細地掰開,道:“他母親說要同他商量些事,讓我出來了。”
“哦。”我說,沒有再開口,將手中的鳳形佩慢慢翻轉把玩。月亮缺著口,在薄雲中露出臉來,清淺的銀輝中,鳳形佩在指間泛著皎潔的光華。現在看著,它雖然已經斷開,卻仍然美麗。
丹“咦”了一聲,湊過來看著鳳形佩,說:“這斷佩在月光下倒是好看。”
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損毀了你也帶在身上,這般不捨,可是緊要的人所贈?”停了一會,她問。
我怔了怔,浮起一絲苦笑:“差不多。”
“哦?”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想了想,道:“你已及笄許嫁,我猜那人就是你夫婿,可對?”
手微微僵住。
“不是。”我望著上方的明月,輕聲說。
“不是?”丹的語氣明顯有些失望。
這時,遠處飄來一陣樂音,我和丹俱是頓住,仔細聽,像是笛子。
“是辰在吹篪。”丹說。
“辰?”我訝然,向辰的家望去,視線被一個個草垛擋著了,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到。
我看向丹,說:“想來他母親的話說完了,你不過去?”
丹仍然靠在草垛上,手裡絞著禾莖:“他吹篪不喜有人在旁。”
“哦。”我應道,不再說話。
凝神傾聽,辰的技巧雖不算高,氣卻很足,旋律吹得有模有樣,別有一番拙樸。只是,那篪聲綿長緩慢,我總覺得那悠揚之中有些鬱郁。
誰也沒有出聲,晚風悠悠地拂在臉上,一陣舒適的沁涼。
“姮。”許久,丹輕輕地開口道。
“嗯?”
她稍稍轉過身來,對著我:“你夫婿是什麼樣的人?”
我愣住。
夜幕中星光滿天,一個昂藏的身影似遠似近,唯有明亮的雙眸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好好等我。”恍然間,像是有低低地話音在耳邊縈繞。
我注視著穹空:“他為人率性,不愛說話,卻總會為我著想,是個極好的人。”
“極好的人?”丹似在咀嚼我的話,稍頃,她肯定地點頭:“姮覺得他好,定是很歡喜他。”
我笑了笑。
丹像是心情大好,從垛上滿滿地抱下一堆禾草,躺倒在上面,聲音愜意:“姮勿憂,伏裡雖小,你安心住上幾日,說不定你夫婿會來接你。”
我詫然,疑惑地看她:“你怎知?”
“我想的。”丹說。
我一訕。
“你勿不信,”丹認真地說:“我幼時貪玩,曾追逐著雀鳥進了大山之中走不出來。那時,我雖又餓又冷,卻知道辰一定會來找我,絲毫不著急,便爬到大樹上等他,等了兩日,他果然來救了我出去。”
我聽了,淡淡一笑。
“辰倒是個能人。”我岔話道。
“那自然,”丹得意地說,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