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第二日出門的時候,苗先生還坐在那個位置,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
而她昨晚讓紅袖送的飯菜還擺放在一旁,苗先生根本沒動。
謝昭昭腳下躊躇,猶豫一陣還是上前勸道:“先生,不管怎麼樣別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你好好活著才能有機會求得秋水姑娘原諒。”
苗先生茫然地抬起頭,短短數日像是老了十幾歲一樣,鬚髮花白,滿目紅血絲。
他張了張嘴,艱難地說道:“女兒還會原諒我嗎?會嗎?”
謝昭昭不知道。
她不是秋水,無法替秋水說會不會。
這世上是沒有感同身受的,秋水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有權利做決定,旁人沒有立場和資格插嘴,也無法評判他們之間誰是誰非。
謝昭昭最後只說了一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
她走後,苗先生又愣愣地坐在那裡良久良久,終於在太陽徹底出來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步履蹣跚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他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外面一片黑沉,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他到院內隨意洗了把臉,然後轉到了謝長珩那院子去。
如今驛館人多,房間不足,秋水和謝長珩是住在一個院子分了兩間房。
當初苗先生知道很是不願。
但他不願又如何?
秋水不會理會他的想法。
此時謝長珩剛剛起身。
秋水正洗了帕子遞過去叫他擦臉。
她與謝長珩在一起兩年,素來都是這樣貼身照看他,兩人是習慣了的。
昨日兩人把話說開了,在一起時更顯親暱自然。
謝長珩擦拭了臉頰和手,把手帕遞回去的時候二人手指觸碰到,謝長珩順勢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夏末秋初,早上還是有些涼。”
秋水瞥了他一眼把手抽走,“我不涼。”
謝長珩笑了笑,轉動輪椅到桌邊去,兩人一起用早膳。
擺放早膳的桌子正對視窗。
苗先生看到謝長珩和秋水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謝長珩說看起來謝昭昭對齊家的事情還不打算放棄,約莫會追查到底,他很想幫忙,只是雙腿不便,追擊路上可能幫忙不成,反倒拖累。
秋水知他此話並非自怨自艾,確是實話。
追查齊家的事情還不知要往哪個方向,未來亦有無數不知名的問題需要面對,謝長珩的確是不太適合。
當即秋水便說起謝昭昭身邊的陸景榮。
那看起來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醫術術術都極為厲害,或許謝昭昭身邊也未必需要他們跟隨。
謝長珩打趣道:“他當真那麼厲害,比我還厲害?”
秋水託著腮,“我便說你是世上最厲害的,到底真實情況如何,你心中難道不知?”
謝長珩討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失效搖頭。
其實他心中也很清楚這一點。
之後二人又一起規劃以後要去的地方。
苗先生站在院外陰暗處,滿布紅血絲的雙眼瞧著女兒和謝長珩,卻半步也不敢邁出去,以免驚擾了他們。
他這幾個月下來已經看出來,秋水性子剛烈,恐怕是很難原諒他。
苗先生疲憊地閉上眼睛仰頭向天空。
罷了罷了……
她根本不想看到他,倒不如就順著她的意思銷聲匿跡,叫她眼不見為淨。
謝昭昭翻看陸漢秋審問啟州案件的卷宗細節,企圖找出齊敬然下落的蛛絲馬跡。
就這般又過了兩三日。
晚上回到驛館休息的時候,紅袖過來回報:“苗先生似乎不告而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