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人都能聽得出來顧浦在刻意粉飾太平,太子最近行事不甚妥當,手下的人又頻繁出了紕漏,顧浦還這麼替太子遮掩反而更會讓皇帝覺得太子不堪大用。
真是用心良苦。
殿內一片寂靜,方才交頭接耳的大臣們此刻都噤聲不言埋著頭,唯恐被皇帝單獨拎出來問話。
宋稷的目光掠過群臣,停在了幾位御史身上:“御史大夫們怎麼看?”
御史們戰戰兢兢,誰知會不會因此得罪了太子,可御史臺一向乾的就是得罪人的事,不是彈劾張三就是彈劾李四,不過得罪物件換成了太子而已。
於是御史中丞站了出來,解了眾御史之急:“回聖上,此事雖與太子無關,到底是太子府的人惹出了禍事,且近期頻頻出事不斷,足以證明太子管理手下無方,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太子府的人。”
宋稷撫須道:“御史臺向來不偏不私,所言的確有理。朕接到兩淮節度使的奏摺,今年南方雪災牽連範圍不小,災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朕欲派安撫使前去替朕出巡,既然如此那就讓太子去歷練一番,長些個本事回來。”
太子跪於階下茫然無措,眼看到了新年要陪皇帝進行祭祀承天之類諸多儲君要出席的事,這時候卻打發他去賑災,罰的不可謂不重了。
宋明濟道:“敢問父皇,兒臣何時動身?”
“待你收拾妥當,三日後動身。”
不知是天冷還是別的,宋明濟只覺手腳涼了下來,含元殿的炭火最是足也最有人氣,可他就是覺得刺骨的寒冷。
退朝散去,宋明濟走在出宮的路上神色不安,聖上這是不讓他在京中過年了。
這太子之位,他還能保得住麼。
抬眼望去,視線所能到達的地方,皆是綿延不絕的宮殿屋頂,屋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五彩斑斕的光芒。
此時此刻,琉璃瓦被皚皚白雪所覆蓋,更增添了一絲清冷和孤寂之感。
清晨的陽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雪光,讓他不禁眯起眼睛。
在這寒冷的冬日裡,雪光如同銀白的刀刃一般,刺痛著來往人的雙眼,彷彿在提醒著這裡的莊嚴與肅穆。
“殿下。”
宋明濟回頭,玉衡正立於他身後,看他駐足,快步走上前來。
玉衡道:“殿下不必太過憂慮,臣定為殿下安排妥當,沿途護送殿下保證殿下的安全。”
宋明濟並無開心之色:“等再回京,太子的位子能不能坐得住還不知道,這次父皇怕是真生我的氣了。”
“說到底不關殿下的事,殿下只是被人連累,待這幾日皇后娘娘勸勸陛下,或許會有轉機。”玉衡心知宋明濟是受了牽連,但這事可大可小,聖上卻想了這麼個將功贖罪的法子。
話說回來,太子又何必贖罪。
宋明濟已知此事不可迴旋,面色更加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