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下來,任竹卿給他擦溼漉漉的頭髮。
“我和父親不在府裡這幾天,就辛苦你了照看著府裡。”玉衡道,“永兒最近換季身子還是弱,找大夫看了也沒用,喬姨娘是妾室說不上話,有事還得你做主,要是遇到處理不了的,等我回來再辦。”
竹卿道:“永兒這孩子,怕是天生身子弱些,前幾天我去看他,哭聲跟小貓似的,乳母說吃奶也吃不了多少,我聽嫂嫂說泓兒那時一個乳母都不夠呢…”
泓兒六七個月的時候她去看過幾次,小胳膊小腿兒粗壯的如同藕節,蹬在床上聲音響得好像敲鼓,剛七個月翻身已經很利索了,小腿一支就能翻過來。
竹卿這樣說,玉衡難免有些擔心,可到底沒什麼大毛病,只能慢慢養著,或許將來會康健些。
聊了幾句說到永兒的相貌,竹卿笑盈盈道:“永兒比剛出生時白嫩了好多,都說兒子隨娘女兒隨爹,我瞧著倒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只除了下巴像她,眼睛鼻子眉毛跟你十足十的像,將來肯定是個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美男子,不知道要引得多少人家的小姐芳心暗許呢…”
說罷輕笑一聲,笑語嫣然。
玉衡看她事不關己的模樣,不禁問道:“你難道沒有一點不高興嗎?”
竹卿反問道:“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永兒是我和喬姨娘的孩子,是你夫君和別的女子的孩子,你是如何能毫不經意一點都不往心裡去,還若無其事跟我討論他長得像誰…”心不知何時竟有些痛了,他試圖從竹卿臉上找出不悅的表情,可竹卿始終以笑顏對他,玉衡帶著期許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吃醋嗎?”
吃醋?
竹卿暗笑。
時至今日,她若還是為了他而嫉妒發瘋,才是真正的自討苦吃。
從她失去孩子的那晚起,她和玉衡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不會再信玉衡任何的甜言蜜語,任他情話說的多麼讓人臉紅心跳,都不會在她心裡掀起一絲波瀾。
別說一個永兒,哪怕玉衡再和別人生十個八個孩子,她也會帶著得體的微笑一一安頓好他的妾室和孩子,負起嫡母的責任。
明知道玉衡在等她說吃醋,竹卿卻沒法說出口,她騙不了自己。
可她也不想太殘忍,只道:“我要是因為這個吃醋,叫別人覺得我容不下庶子,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官人快別難為我了。”
竹卿撒嬌般摟著玉衡的脖子把頭靠在他胸口,只為了遮掩面上的疏離之色。
玉衡苦笑,這似是而非的籠統答案貌似沒有回應,卻回應的清清楚楚,他們到底是生疏了。
輕輕一吻落在竹卿額頭,玉衡溫聲細語道:“是我話說的不妥當,讓夫人為難,夫人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