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悉心包紮好,伊春的手不停在她額頭上撫摸,聲音輕輕的:“沒事啦,你先睡一會。起來就好了。”
寧寧順從地睡著了,大約是感到安心。
再次醒來,是第三天的傍晚。伊春正在屋子裡替她熬藥,視窗吹來的風帶著潮溼的粘意,還有桃花的香氣。
寧寧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忽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伊春猛然回頭,便見到她亮若星辰的雙眼,仔細一看,這女孩子長得還挺秀氣的,只是那雙眼過於明亮,不像一個將死之人。
她笑道:“我叫葛伊春,還有個師弟,他叫羊腎,在隔壁房間。我們是在廟會上看到你的。受了那麼多傷,是有人欺負你嗎?”
寧寧沉默片刻,說:“我爹孃欠人錢財,無力償還就把我賣了。打我的人是惱我不肯接客。”
老套的苦命身世,卻總能引來人們的同情與眼淚。平淡的口吻,更能令人感到揪心。
伊春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叫寧寧,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寧寧在床上給她磕了兩個頭,“我已無處可去,求姐姐收留。”
伊春最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雖然心裡明明知道出門歷練不可能帶著一個累贅,但拒絕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說的出口。
正是為難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跟著門被人一把撞開,楊慎的聲音略顯驚惶:“師姐!大事不好!”
他一陣風似的奔進來,見到床上跪著的寧寧不由一愣,卻也沒工夫理會她,只把手裡的一張紙舉起:“你被通緝了!”
伊春嚇了一跳:“被……被通緝?!”
她接過那張紙,原來那是一張告示,上面畫著一個頭發亂七八糟的女子,面容有七八分像自己,下面還寫著一行驚心動魄的紅字:殺人潛逃,知情者如實稟告,重賞。
她驚得眼前發黑,喃喃道:“殺人……潛逃?我殺誰了?”
楊慎急道:“還記得逍遙門那個女公子嗎?我打聽到了,她前幾天忽然被人殺了,逍遙門那幫人不知為何一致栽贓到你頭上!現下已經報官,掌櫃的把你供出去了,官兵馬上便到!”
伊春臉色煞白:“可……無緣無故就這樣栽贓?沒證據嗎?官府不調查清楚?”
“官府向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誰管你一介小民死活!先別說這些了,你快把頭臉遮住,找個僻靜的小道逃吧!”
楊慎推了她一把。
伊春揉揉額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衝到窗邊,探頭望了一眼,楊慎果然沒有騙她,客棧下站滿了官兵,掌櫃的正與為首的捕快說話,時不時抬頭朝他們的客房望來。
她一把甩上窗戶,提起包袱,道:“羊腎,你帶著寧寧走。咱們在開福寺後面那塊小林子裡會合。”
“寧寧?”楊慎一時沒搞清楚這個陌生的名字是誰,伊春早已一腳踹開房門,就這麼大張旗鼓地衝了出去。
“師姐!”他急叫一聲,她瘋了?!就這麼硬衝出去?
可他也明白伊春的意思,通緝上雖然沒有他楊慎,但掌櫃的為了邀功必然也會將他供出,她先衝出去擾亂視線,自己才好帶著那少女找路逃走。
縱然有千萬分不願,他還是咬牙一把將寧寧提起,飛快竄出門,左右看看確定走廊還沒官兵上來,當即推開後院的窗戶跳了出去。
被他提在手上的寧寧忽然輕道:“公子小心後面。”
不用她說,楊慎也聽到了身後眾多腳步聲,看樣子後院也有官兵把守著。他扯下一幅袖子,將臉遮住,反腳在地上一踢,揚起一陣塵土,暫時將那些官兵阻了一阻。
“把你臉遮住!”他急道。
她雙臂伸長,撲進他懷裡,臉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