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彈殼上,小草房頓時喜氣洋洋。
每個人都很興奮,都在為小草房前這場結婚典禮作點貢獻。有人送幾顆糖果,有人送一包香菸,很多人去採各種野果,師政治部主任表示關懷,送來好幾瓶白酒,草地上的幾塊雨布擺得琳琅滿目。晚上月色很好,又燃起了一堆篝火,土牆上掛了一塊銀灰色的幕布,襯著一面五星紅旗。
婚禮開始,沒有介紹人,沒有證婚人,也沒有雙方父母親,耕耘喊:新郎新娘向國旗三鞠躬。這時候大家看著鮮豔的國旗,莊嚴而神聖,祖國就是父母、祖國就是親人,離開了祖國,才會有那種強烈地對祖國的思念,對祖國的牽掛。就是為了祖國,這對新人,才會在這異國他鄉、在這荒山野地的草屋,舉行人生最莊重的婚禮。
耕耘大聲地說:“大家要謝隊長講講戀愛史,怎麼樣?”
“好,好!”
謝隊長說:“我們戀愛很長,每天打仗,朝鮮停戰有了和平才成雙,感謝毛主席、感謝共產黨,一個千金小姐嫁給我這個放牛郎。”
沒想到謝隊長平時嚴肅,到時候還是挺風趣的。
“好,說得好!”
小楊說:“現在要千金小姐說說,為什麼大幹部的夫人不當,要嫁給放牛郎,好讓我這個小羊倌也有一個盼頭。”
老波說:“小羊羔,小不溜秋,輪著你還早著呢。”
“那當然,誰有你老波會巴結女同胞,可惜醜了點。不過腿上有解放軍留的子彈,對國民黨有功,找大美人宋美齡去吧。”
小楊最瞧不起老波是個國民黨的俘虜兵,有機會總挖苦他。
耕耘說:“跑調了,跑調了,你們倆狗咬羊一嘴毛,湊什麼熱鬧,還是讓新娘子說。”
“對,對,新娘子說,新娘子說。”這種場合男同志總是最起勁。
田田羞答答地,望著篝火,臉紅得很好看。“沒有什麼好說的,天天在一起工作,就好上了。”
“天天在一起工作的人多了,我也天天跟你在一起呀。”
“我也天天跟你在一起,怎麼不找我呀。”
思秋說:“謝隊長有支魔笛。”
“魔笛,什麼魔笛?”
田田說:“他,笛子吹得很好,我很喜歡聽他吹笛子。”
董青說:“他天天在我們樂隊吹笛子,我們怎麼沒有感覺。”
“情人眼中出西施唄。”
“讓隊長給大家吹一個家鄉調,新娘子唱,這叫夫吹婦隨怎麼樣?”
“好!”
謝隊長是陝北人,吹起了陝北民歌《走西口》,田田用甜柔的嗓音唱起了這首情歌:“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哥哥的手,送到了大門口。坐船你要坐船尾,切莫坐船頭,船頭上,風浪大,怕哥哥掉在水裡頭。緊緊拉著哥哥的袖,汪汪的淚水撲瀝瀝地流,只恨妹妹不能跟你一起走,盼著哥哥早早回到家門口。”
這是遙遠的、被遺忘的鄉音;這是古典的、溫馨的呼喚;這是最甜美、最深切的憂傷。音樂也是酒,一杯家鄉濃濃的酒,那是母親釀的酒,在場的人全都聽醉了。
笛聲與歌聲都戛然停住,山河睡了,世界也睡了,唯有這一群青年男女醒著,深深地陶醉著。悽美豔白的月光只籠罩這一片山野,篝火跳動著一團鮮紅。天空地面仍然縈繞著美麗委婉、蕩人肺腑的旋律。
久久,大家才舒出一口氣來,
思秋說:“真是太美了,中國的情歌,太美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遠去的戰地浪漫 第四部分(40)
耕耘說:“我們總羨慕蘇聯的情歌《紅苺花兒開》,其實中國的情歌比他們的更美。”
思秋感嘆地說:“更美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