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柳娉嫣輕唸了一聲,漸漸放輕了聲音,聽起來倒更似了自語一般,“娉嫣卻還記得當日初見時的那位林公子呢。”她雙眸顯得幾分飄忽,仿似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只不知,這份回憶中的主角又是了誰人?
我沒有接言,當然柳娉嫣也並不需要我的接言,“只是想來他卻是不知,當日的初見我便已知道那所謂的林公子實則是個女兒身了。”
“你……”訝然地睜大了眼,聽到此言,我是真的感到幾分驚詫了。
“……是翠娘,不知王妃可還記得?”柳娉嫣漸斂回思緒抬眸望了我一眼,“這世上的女子想來便是如何的裝扮,怕也難瞞得過翠孃的一雙眼。而那時,翠娘也是當刻便與娉嫣說了這一樁事。”
“是嗎,”我想我已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了,卻也沒有順下她的話,只是笑了笑道,“虧得我還以為自己的易裝當真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呢。”
“不,王妃當初的裝扮實則真的是沒有半分疏漏。至少除了翠娘,也再是沒有什麼人可以看破了。便是……便是那個人也一樣……”
我舉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沒有再接話,同時也掩去了臉上所有的神情。只聽著耳邊泠柔低緩的聲音繼續道,“那個人便曾幾分猜疑又或困解、求證似地詢問過我,而我……”
“你是說,瑄王爺他那個時候便曾懷疑過……”
柳娉嫣淡淡一笑,面色卻泛起幾分的蒼白,“民女始終記得那個時候,那個人在倚萍院中撫琴縱酒的身影。其實那時我就已經知道,自己與他相隔已是越遠。也許是旁觀者清吧,我想在那時,娉嫣可能要比那個人自己的心中更是看得清楚了幾分。可是……在他那樣問起之時,我倒底還是說了偽心之言……”
柳娉嫣漸漸頓住了話,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了我身前,雙膝微彎兀地跪了下來,“如若不是當日娉嫣的一己之私,也許就不會令得有情之人彼此錯失。也不會令他們便此兜轉了太多的彎路。甚至……那個人,那個人或許便不會逢遇此意外……這份愧責壓在心底,娉嫣終是一生心中難安。”
“……你起來。”微闔了雙眼,片刻,我睜目望著身前微垂著秀顏跪在地上的女子,低嘆了一聲,伸手輕託著她的手臂將其扶了起來。
起身緩緩走到窗邊,視線也不覺投在了窗外院中縱錯橫枝間兩隻相偎覓食的雀鳥上,我放低了聲音輕緩道,“這些,根本就是非你之過。”
——或者更當說,這些根本就全與他人無尤……
若是說錯過……那麼唯可怨的也只當是自己吧?是要怨自己的後知後覺?還是該怨自己那太多自私的顧忌?可是我心中清楚,在沒有經歷過幾遭同生共死、相依相知的那個時候,便是一切再一次從新來過,自己仍然丟不開那些心底的衡量與計較。也許,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怯弱而又自私的人吧。只是,璟瑄……你竟是從那個時候起便已經……
“我當謝柳姑娘告訴了我這些,只是你完全不必為此而太過咎責自己。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本就無可厚非。”我緩緩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倒是反而,我卻是很佩服柳姑娘你這份懂得適時爭取的勇氣。”話落,人已是徑自走過她身邊直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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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方一轉出房門,迎頭便對上了一張足以晃花了人眼的笑臉,“啊……”蕭逸塵抬手以扇柄輕敲了敲額頭,作似懊惱地斜眸望向我道,“我還是習慣這樣的稱呼呢,王妃當是不會介意吧?”
“……不過一個稱呼罷了。”我輕挑了挑眉梢,側目看著那一身華貴閃亮的公子搖著摺扇極是自然地錯身擠在了自己身邊同往酒樓外走去。
本以為這個傢伙一同走過來是有何話想與自己說的,可是直到步出了酒樓也未聽得他開口說了一句。直到是我已轉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