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他們身邊,一家三口總算團聚了。
但東霖卻一日甚於一日的痛苦。他陪著陳玉走完生命的最後三個月。
臨死之前十來天,謝豐來到陳玉的病床前,說,能不能給我一天,我只要你的一天。陳玉含淚答應。東霖在門外聽見,默不作聲。第二天早上,東霖幫她洗臉,塗口袖,然後把她送上謝豐的車。
謝豐帶著陳玉去到一個度假別墅,在這和陳玉過了一天。他給她做飯,熬粥,看著她吃。
翌日黎明時分謝豐把她送了回來。
清晨,路燈還未熄,馬路邊幾乎沒有行人,陳玉看見東霖還在昨天送她離開的地方等她,一步也沒挪開過,守了一天一夜。
兩人緊緊擁抱。陳玉說,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東霖說好,那你等我,不要跟別的男人走。陳玉說不會,我只會等你。
東霖抱她回病房。
臨終之前幾小時,她對東霖說,我腳冷,你去幫我買雙厚襪子。
東霖忍住淚水吻了她就出去了。
冬天的夜晚,下著雪,他開著車在街上找,找了很多地方,終於在一家開門的店裡看見了毛襪子。他買了,匆匆趕回醫院,下了車卻又停了下來。最終他沒有上樓,默默地坐在車裡,看著雪花落了一夜。
太陽昇起來的時候,表姐哭著走出醫院,東霖才緩緩從車裡走了出來。他一步步上了樓,病床上已經空了。
陳玉走了之後兩年,東霖好像很正常,莎莎經常來看他,兩人一直維持著友誼關係。
莎莎對他很好,東霖也從不趕她走,但也從不越軌。她常陪東霖去上海看早早,但是,她發覺東霖有點異樣,每次從上海回來,東霖就會沉默半個月。其實,這時的東霖已開始慢慢患有憂鬱症,只是沒人警覺。
東霖的公司搞休假旅遊,要去海南。出發前一夜,他終於擁抱了莎莎,擁抱之前說對不起,這是對陳玉說的,擁抱之後又說對不起,這次是對莎莎說的。只是莎莎不明白。
在三亞,東霖下海潛水,下水前兩個小時,莎莎接到他簡訊,說,對不起,我怕她等我太久。
莎莎瘋了似地往海南趕,在機場接到鄧雲鶴電話,說東霖下了水,再沒有上來。
莎莎去收拾東霖的遺物,在他的書桌裡發現一封寫給陳玉的情書。
情書裡說,對不起,這輩子愛你太遲,下輩子,一定看見你就愛上你。莎莎帶著情書去祭拜陳玉,在她像前焚給她,告訴她,東霖來不及寄給她。
然後她流著淚望著陳玉的像,又說,我恨你,我下輩子也不會原諒你,你死了,還把東霖帶走了。
你把他還回來。
幾個月以後,她去了上海,在早早的學校當了一名英語老師。早早已上二年級,莎莎有一天在走廊碰見他,對他說,你不要忘了你陸叔叔。
早早對她笑,說我不會的,他去找我小姨去了,他們倆在一起。莎莎說誰告訴你的,早早說是陸叔叔,他幾個月前給我打過電話,說他要去找我小姨。
莎莎怔怔的看著他,問,你知不知道你小姨去哪了?早早還是笑,眼裡忍著兩滴淚水,說,我知道,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沒空回來看我。
莎莎的眼淚很快的流了出來。
謝豐在聽到東霖潛水沒上來的訊息時,眼淚瞬間而出,接著又笑,說,你小子,總是比我跑的快,我沒你這麼傻,我會活下去。
一年以後,他和心蕾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