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傷懷。
凰冰璃一雙清眸中出現幾分愕然,師父這樣的神色,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
她不禁上前幾步,走到滄月大師身後,嘴角輕輕動了一下,卻是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方低著頭,低聲道:“師父,對不起,弟子……讓您為難了。”
滄月大師依舊靜靜地站在供桌前,沒有回頭,半晌,她搖頭嘆了一聲,道:“那個年輕人,你可是對他動了凡心?”
凰冰璃怔了一下,臉色蒼白間,腮邊隱隱有一絲潮紅,呼吸也有了些急促,道:“不是的……”
滄月大師突然回頭盯著她,冷冷道:“那你為何在殿上不顧一切為他求情?”
凰冰璃頓時一窒,為什麼為他不顧一切?
連雲峰巔的初次相遇,青雲道場的冷眼質疑,仙劍客棧的歡聲笑語,荒野寂林的奮力相護,幻滅奇陣**擔苦難,荒古絕窟同生共死,舞劍坪的相逢一笑……
縱然人間悽苦,歲月滄桑,可那手邊的溫柔與堅實,多少年後,可曾忘懷?
往事如煙,一點一滴的飄過這個美麗女子的心頭,然後慢慢消散——
凰冰璃眸若幽泉,彷彿也有幾分盪漾的迷離,怔怔的,低低的道:“不是的,他於我有恩……”
在滄月大師冷冷的目光中,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力,最後,停住了,周圍的世界,慢慢了沉默下來,只有她或急促或低沉的喘息聲,那個單薄的身影,輕輕顫抖,是那麼的無助彷徨。
這般絕俗不可方物的女子,褪去了冰冷的外表,沒有一身深厚的真法,也只是個正值人一生中最青春韶華的妙齡女子,對她來說,這冷若冰霜的容顏,又豈是天生的呢?
悠悠世間,草木亦非天生無情物,更何況是人?
滄月大師望了她半晌,終於搖頭苦笑,低嘆一聲:“大道無情,人卻有情,情之累人,一至於斯……可這個世間,誰又真的能倖免?修仙中人,也是凡人啊,痴兒……”
因為失去而憂傷,因為時光短暫而憂慮,因為恩怨情愁,生老病死而喜怒哀樂,這是凡人;清心忘欲,苦覓生命之真諦,歷盡世間之滄桑,但求長生,這是修仙者……可如果長生只是空有一副不會腐朽的軀殼,那所謂的成仙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這個道理,看似人人都懂,真正敢當著天下人面說出來的人,又有幾人?
滄月大師心中深深嘆了一聲,彷彿又看到了即便過去多年仍不曾逝去的往事。
凰冰璃臉色煞白,悽聲道:“師父,我……”
滄月大師搖了搖頭,聲音漸漸低沉:“為師並沒有為難,只是你們年輕人不知好歹,這般為他求情,反而是犯了掌門師兄的大忌啊,本來以他是燕驚塵的唯一傳人,即便犯了天大的事,也不至如此局面啊……”
凰冰璃怔了一下,失聲道:“什麼?”
滄月大師沒有理會弟子的驚愕,自顧地,低沉地,道:“多少年了,有六百多年了吧,那個時候,為師也不過一個初離開家門,略懂道法,沒見過任何世面的女孩,甚至連燕驚塵,洛天衣那等不世驚才,也不過如我一般,是寂寂無名的玄門後輩,那個時候的蜀山啊,並非如當今這般對妖類趕盡殺絕,而整個修仙界裡,不論玄門或是妖們,都幾乎無人不識當時蜀山的一個人……”
凰冰璃靜靜地立在滄月大師身旁,默默地聽著師父述說著這等至今早已被歲月滄桑所磨滅的往事,心中雖有不小疑惑,不明白師父為何突然會向她說起那段早已為世人塵封的歲月,但她性子清冷,一向對滄月大師尊敬無比,百依百順,是以雖然驚異,卻是一言不發,靜靜地聆聽著。
大殿之中,香火明滅,杳杳冥冥,有滄月大師低沉而傷懷的話語,靜靜地迴盪著。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