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此刻的他,竟是感覺自己,和這朵路旁獨自綻放,無依無靠的小花,何其相像。
突然的,一陣幽清婉轉的琵琶聲從前方別院中輕輕傳至,伴隨著一陣纏綿動人的歌聲:——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只願天長地久……願今生常相隨……”
琵琶聲古雅優美,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恰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又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陣清風,引人心中鬆弛而清新,林辰回過神來,待得一曲終了,好奇之下,向那別院走去,方才踏進院子門前,只聽得一陣幽幽嘆息聲:“趙郎,我們這對兒女自幼多難,採臣飽讀詩書,身子孱弱,十載寒窗高中狀元,卻落得如此下場,潤兒雖看似無憂無慮,性子卻倔強無比,想起她六歲那年大病一場,幸得我們連夜上靈隱寺求得活佛靈符庇佑,方躲過了一劫,還記得活佛當時說過的一句話,說潤兒命途坎坷,若沒奇遇,很難活的過十七歲,如今潤兒已十六有餘……唉,當真好生令人心憂,趙郎,是不是妾身前生作孽太多,如今報應到我這對苦命的兒女身上?”
這時,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趙鎮國一生為國為民,無愧於心,天佑我趙家,張仙長與活佛一般,都是塵世的活神仙,夫人別想太多了。”
林辰微微愕然,這院子對話的兩人,赫然別是趙潤兒爹孃,趙王爺趙鎮國與趙夫人李婉柔,想起趙夫人的話,靈隱寺的活佛便是靈慧禪師了,他斷言趙潤兒難以活過十七歲,那便絕非虛言,對於靈慧禪師,林辰心中既是敬佩,卻又隱隱有種難於言喻的壓抑感,彷彿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注視自己一般,林辰生性逍遙曠達,對這種彷彿被束縛,被掌握的感覺最是敏銳,是以今日他才借與兩位姑娘的約定,匆匆下山離去,神念中的那篇不可磨滅的「無量天般若摩訶真經」,也沒有刻意去回想修習。
猶豫了片刻,林辰還是走進了別院之中。
趙鎮國夫婦微微驚訝後,趙夫人放下了手中琵琶,微微福身,笑道:“這位肯定是趙郎讚口不絕的小郎君了。”
林辰抬頭看去,只見趙夫人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頭髮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高貴端雅,雖已生下一對兒女,卻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跡,只是她的臉龐略顯憔悴,眉目間盡是憂心忡忡之色。
林辰抱拳,道:“夫人過譽了,在下正打算去「書齋」看望令公子,被夫人的音律吸引至此,冒昧來訪,還望王爺和夫人別見怪。”
趙鎮國笑道:“小兄弟無須多禮,仙長說過小兄弟乃我兒命中貴人,此後便是我趙家恩人,他日若有難事,但教力之所及,無所不從。”
林辰微微汗顏,這張半仙那番故弄玄虛之話,這趙王爺卻是深信不疑,看來塵世中人對這仙家鬼神之事的敬畏,可謂深入人心,當下道:“趙員外言重了,在下也不過受趙姑娘所託,盡一翻綿力罷。”
趙鎮國聽得林辰喚他作“趙員外”,心中更喜,看的眼前少年雖一身粗布麻衣,卻是英華俊逸,在他面前更是寵辱不驚,他閱人無數,身為一方王侯,自就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想起自己當初第一眼看到少年,便被他那雲淡風輕的超然氣質所驚愕,心中驀然一動,道:“小兄弟覺得我潤兒如何?”
林辰微微一怔,想了想,道:“趙姑娘知書識禮,音律更是深得夫人真傳,在下與之一見如故。”
一旁的趙夫人聽得夫君此言,先是一怔,彷彿已知其意,然後細細打量起眼前少年來,此刻聽到少年這話,頓時喜上眉梢,似乎越看眼前這個氣質出眾的少年便越滿意,當下笑盈盈道:“能認識小郎君,也是我潤兒之福。”
趙鎮國沉吟片刻,正要說話,卻猛然看的林辰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