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另一側偏座上,聶慕楓道人皺了皺眉,側臉向清微道人道:“這位崑崙小友是……?”
清微道人躊躇片刻,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臉色一整,斷然道:“他便是我崑崙已故宮主天藥子道友唯一的弟子!”
此言一出,雲天風心中又是一跳,已感到數道寒星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在這般無形的威壓下,自己竟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當即頭皮發麻,此時,又聽得蜀山的聶慕楓道人冷哼一聲,道:“怎麼,難不成道友還要向我蜀山討個公道不成?”
清微道人心中暗怒,他亦是玄門中成名已久之人,雖道行沒有聶慕楓那般深厚,可貴為崑崙一宮之主,地位超然,多番被他這般譏諷,豈非顯得崑崙要被蜀山壓了一頭?
當下冷聲道:“天理長存,公道自在人心,聶道友諸般阻撓,出言刁難,難不成有什麼心虛之處?還是視我崑崙是那些隨便可以打發的三流門派!”
聶慕楓道人臉色一寒,怒笑一聲,正待出言反駁,卻聽得那位跪著的崑崙弟子,悲慼一聲,道:“兩位師伯不要再爭吵了,弟子不肖,未能侍奉恩師終生,若再因為弟子之事導致我兩宗不和,那弟子當真萬死不能贖罪,他日如何再有面目去見九泉之下師父他老人家!”
蜀山與崑崙兩宗素來交好,所謂聞道有先後,達者皆為師,是以雲天風尊稱聶慕楓道人一聲“師伯”,也並無不妥之處。
聽得雲天風悽聲慼慼,聶慕楓道人臉色雖難看,卻是不好與小輩一般見識,而且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位崑崙弟子話中把雙方的顧慮之處都挑明,於情於理,天藥子身損一事,卻是不得不正視起來,否則這事不解決好,長此下去,蜀山與崑崙兩大玄門巨派,難免會存有芥蒂,千里長堤,潰於蟻穴,這個世間道理,人人都懂,更何況在座皆是世間一等一的修仙高人。
“少年郎。”
此時,只聽得一把和善溫厚的聲音響起,眾人一怔,卻是玄霄子真人說話了。
面對這位享譽正道悠遠歲月的老人,便是雲天風滿腹城府,也不禁生出幾分慌亂之色,他低下了頭,不敢與之直視,哀聲道:“回真人,小子在。”
玄霄子真人笑了笑,又看清微道人一眼,道:“清微道友說的好,天道昭昭,公道在人心,對天藥子道友隕落一事,蜀山上下深感悲切,少年你既然經歷其中,諸位崑崙道友又言之確鑿為我蜀山所為,你不妨把當日之事一一道來,我蜀山正宗,說一不二,若真有此事,定然當著天下人面前,給崑崙一個公道!”
玄霄子真人的話如清風過耳,但不知為何,聽著眾人耳邊,卻竟似有種如大山壓頂的沉重感,又彷彿有著無以倫比的傲然——
巍巍蜀山,豈能沒有這份千古不衰的驕傲?
一時間,大殿之上,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了一般。
………【章一八零 以死明志,誰是誰非】………
雲天風在老人那雙能看透世情的目光下,直覺如坐針氈,背後發寒,有種難以喘息之感,好在他心中早有天衣無縫的準備,當下哀聲悽切,把當日雷靈山之事一一道來,不敢有絲毫隱瞞之處,而且這事也絕非謊言,天藥子肉身被三色神雷當頭擊潰,陽神也受到無可恢復的傷勢,本來就是頻死之人,只是後來之事,在雲天風看來,亦是無可奈何之事——
他跟師父天藥子,都只想活下來罷,最後他笑著,天藥子死了,如此而已。【'
只是,過中曲折,當世亦只有唯一活下來的雲天風知道,便是在座眾人皆為當世高人,也是萬萬想不到其中,畢竟玄門正道中,人人推崇“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之聖賢至理,對師徒關係的看重,可謂堪比俗世父子情分,甚至猶有過之,所謂“虎毒不吃兒”,誰會想到這玄門正宗,崑崙巨派的師徒倆,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