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辰怎麼可能會來要幾個風箏,他的馬鞭還在停留在風箏上,望了幾眼,倒是一臉淡漠,“描得不錯。”說完這句,就轉身走到外面去,郭紹倫忙跟上,杜老闆聽到外面的軍用汽車響起,知道他們已經走了,才想起擦擦臉上的冷汗,門又忽拉一聲響,杜老闆心驚肉跳地轉頭,卻看到是學徒牧子正拎著幾個風箏走進來,歪戴個鴨嘴帽子,帽子下的一張面孔眉清目秀的,烏瞳分明,他一看見杜老闆,就扯開嘴笑著。
“師傅,這是我昨兒扎的,這回可夠數了。”
杜老闆一看是牧子正,鬆口氣,說“你小子這一大早又跑到什麼地方惹禍去了?還不快點進去幫你師孃弄飯。”
“哎。”牧子正老老實實地答應一聲,眼瞳亮極了,他將風箏放在桌上,轉身就朝著後院跑去,杜老闆伸手將那大風箏舉起來看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這小子,最近這風箏確實描得不錯。”
美人如雪,愛意憐憐
落地燈全都開啟了。
金碧輝煌的西式大廳裡燈光很足,林杭景只在一旁的書案上拿著毛筆認認真真地給七姨抄著《金剛經》,聽得另一張桌子上麻將嘩啦啦的響著,白玉般的麻將被幾位官太太的手揉搓著,很快就碼起來,牌聲噼啪中,對面的鄭太太打出一張牌,七姨忽然一笑,吃進那張牌,滿面春風地說道:“我這可不是和了。”
她將牌一亮,果然是鄭太太打出來的那一張牌讓她聽了和,一旁的許太太卻將鄭太太的牌一翻,笑道:“鄭太太,你怎麼拆了對子給七夫人牌呢?莫不是故意放衝吧?”鄭太太卻不慌不忙地將牌糊弄開,笑著,“我本來想做清一色的,可巧,讓七夫人撿了便宜去。”七姨只是笑著,轉眼又是一圈,鄭太太打出一張牌,卻似乎很若無其事地說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見你們家老三?”
七姨仔細地瞧著牌,道:“他是軍務繁忙,大帥時時刻刻地盯著,老三可不敢有一點懈怠。”
鄭太太說,“你們家老三可真是忙人,連軸轉似的,就連我們家奉棋都是看在眼裡的,時刻惦記著她這個三哥呢。”
鄭太太這話一出口,坐在兩側的許太太和莫太太相視一笑,對於鄭太太的話中之意,心中早是雪亮的,七姨卻渾然不解,只是打牌,笑著,“要不都說你們家奉棋姑娘會關心人呢,趕明兒帶著她一塊過來玩玩,想來她還是我們府裡四姑娘和林妹妹的同學,年輕人在一起湊湊,總是比我們幾個人打牌熱鬧,杭景,別離那麼近,仔細傷了眼睛。”
在一旁罩著粉色綢罩的檯燈下抄經的林杭景聞聽七姨的聲音,拿著毛筆抬起頭,雙眸清亮,柔和地答應著,“嗯,這就快抄完了。”
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竟是蕭北辰回來了,鄭太太轉頭看著走進來的蕭北辰,笑得格外親切,“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蕭北辰將軍帽交給侍從,那目光在大廳裡略微一掃,笑著說道:“瞧鄭姨這話的意思是說著我了?”
鄭太太剛想接過這話頭去,七姨卻是一笑,道:“老三,快過來看看我這牌如何?”蕭北辰卻不過去,只是一笑,“也不用看牌,七姨輸了多少,只去找郭紹倫要就是了,我全給七姨補上。”說完,只朝著坐在臺燈下的林杭景走去,見她低著頭抄的極是認真,一色的娟秀小楷書,道:“你這是抄什麼呢?”
林杭景才抬頭,望見蕭北辰,只微微一笑,面頰笑出兩個淺淺的笑渦,“七姨說過兩日要去廟裡拜佛,讓我幫忙抄個經文。”
蕭北辰笑著,說,“七姨就愛叫你做這些事,整日裡抄經,這到底是你拜佛呢,還是她拜佛?”
“呦——”七姨搓著麻將,一笑,倒把聲音拖得老長,“老三這是心疼了?倒埋怨起我了,好歹我還是你七姨,白看你長了這麼大,哪有心疼了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