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老三……你說什麼……大聲點……要什麼,七姨去給你找回來……”
誰知,她這樣的話才落,躺在床上幾近於昏迷的蕭北辰便搖頭,唇角竟是扯出一抹無聲的笑容來,那樣的悔恨、淒涼、絕望,喃喃道:“……她不會回來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不管我怎麼等著她……她都不會回來了……
一旁的蕭書儀聽到這裡,心中已是全然明白,終於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愧疚的眼淚便嘩嘩地落下來,哽咽著道:“七姨,你看三哥這樣,這可怎麼辦好?”
蕭北辰只是混混沌沌地,胃裡火燒火燎的疼,他慢慢地念出那個名字,那個烙在他心口上的名字,夢囈般一遍遍地低聲念著,七姨端著那碗醒酒湯,眨眼間,眼圈就通紅通紅的,望著昏昏沉沉的蕭北辰,含著淚一嘆,道:“你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呀!”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縱然是白天,餐廳裡也開著小小的一盞水綠色檯燈,蕭北辰起得很晚,走進餐廳,看七姨穿著件藍色旗袍,胸襟上彆著寶石別針,正端坐在桌前一個人摸骨牌,看著蕭北辰走進來,便轉頭對一旁的下人道:“快去把我一早吩咐的廚房做的清粥小菜端過來給三少爺吃。”
那下人便去端飯,蕭北辰走過來看著七姨摸牌,看了看便笑道:“我看看這下面扣的是個什麼。”他去摸那骨牌,被七姨照手背打了一下子,抬頭衝他道:“我這算命呢,你別來搗亂,趕快去把飯吃了,看你昨天喝那些酒,這會兒怕是腸子都漚斷了。”
蕭北辰這腸胃正難受著,看著下人端上來的簡簡單單的清粥小菜,竟還有一道萵筍圓子,做得非常精緻,也有了點胃口,坐下來吃了幾口,七姨便笑道:“三少爺喝成那樣,還記得昨兒是什麼日子麼?”
蕭北辰笑道:“昨兒是七姨的生日。”
七姨把眼一溜,道:“得虧你還記得。”
蕭北辰便說,“我專給七姨請了一尊羊脂白玉觀音,眼下還在路上,七姨倒比我急,跟我興師問罪起來了,我可冤死了。”他把七姨說的抿唇一笑,骨牌也不玩了,只道:“看你這油嘴滑舌的,好吧,就算你還有點孝心,今兒晚上我在興和園的雲南館子請何軍長的女兒何小姐吃飯,你也得給我過來。”
蕭北辰便笑,調侃道:“七姨如今越發時髦了,不跟官太太們打牌,改和小姐們吃飯了。”
七姨只把眼皮一抬,笑道:“老三,你這是跟我裝糊塗呢?”
“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跟七姨裝糊塗,”蕭北辰笑著,便從那桌前站起來,道:“這幾日委實太忙,我還要去北大營見南面來的代表,真是沒時間,七姨自己樂著就行了。”
他說完這些,也不等七姨說話,便上樓換了衣服,郭紹倫帶著侍從們等在外面,蕭北辰上了汽車,道:“去北大營。”郭紹倫便面露難色,他跟著蕭北辰這麼多年,在上下級之間更多了一層朋友的關係,這會猶豫了半天,才道:“少帥還是回花汀州休息休息吧,你這一個月都泡在北大營,山一樣的軍務也給處理完了,莫參謀長和許旅長整日裡忙亂的連軸轉,都怕了少帥你了。”
蕭北辰看看郭紹倫那副為難的樣子,不自禁大笑道:“行了,行了,倒好似我是個扒皮的,整日裡刻薄你們一樣,那就回花汀州吧。”
那汽車便行過街面,直往花汀州開去,時間卻是正午,正趕上這條街上的小學放學,那街面上走著的都是揹著布包拿著算盤的小學生,追追打打的滿街亂跑,郭紹倫便對一旁的司機道:“開慢點。”那汽車便慢了下來。
車窗上映著街邊的景物,也映著走在街邊上的人,一切都清清楚楚,她一身淡霞色立領衣裙,烏黑的長髮已經束起來,一絲不亂地垂在身後,靜靜地領著剛放學的沈恪朝前走著,小孩子卻是蹦蹦跳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