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蔣的怎麼樣?”周衍照接過小光拆開的泡麵,將麵餅扔進水裡,調料什麼的卻沒用,隨手洗了一把蔥,擱在砧板上切得七零八落的,長長短短。
“沒動靜。蔣慶誠是驚弓之鳥,現在連別墅都不住了,住在市中心的老房子裡。”
“粥鋪上的那一家?”
“對。”
“挺念舊的。”
“十哥你也挺念舊的。”
周衍照扔掉菸頭,終於看了小光一眼,說:“有話就直說。”
“你就不能利索一點告訴她,其實咱們到醫院的時候一片混亂,不知道是誰拔掉氧氣管。”
周衍照笑起來,他笑得挺開心似的,露出最裡面尖尖的虎牙,說:“不懂了吧,她要是聽見這麼含混的說法,心裡不知道又要拐多少念頭多少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不殺誰,誰因我而死?反正是我的債,我認了得了。”
“你就不怕她真恨你?”
“她都恨我這兩年了,還能怎麼樣?”周衍照重新點上一支菸:“再說了,當年是我給媽一槍,無論如何,這賬我賴不過去。”
…=第三十九章=…
麵條煮好了,周衍照端上去的時候,周小萌卻睡著了。她失血過多,更兼這天擔驚受怕,所以總是容易昏睡。周衍照將麵碗放在一旁,自己在沙發裡坐下來,本來想抽一支菸,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看著周小萌。已經輸了兩袋血,她的臉仍舊沒有多少血色,透著蠟黃。
周小萌只睡了短短片刻就驚醒了,醒的時候還在哭,周衍照將她摟進懷裡,哄了一會兒了,她漸漸的鎮定下來,抓著他的衣襟,仍舊覺得心酸。
周衍照知道她是做了噩夢,因為聽到她在夢裡哭喊,聲音很小,掙扎的卻很用力。也許是夢到可怕的事情,他卻不忍心問。
周小萌的睫毛還是溼的,因為哭過。她的臉幾乎又小了一圈,下巴擱在他胸口,幾乎都覺得硌人了。她小聲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還有三五天。”周衍照說:“得等這陣子風聲過去,現在警察盯得太牢了。沒辦法出城。”
“以後永遠也不回來了。”
“好。”
周小萌聽到他的承諾,大約是放心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周衍照低頭看的時候,她已經又睡著了。她睡著之後還皺著眉,眉尖顰起,細嫩的肌膚就像綢緞被揉過,有了褶皺。她的呼吸很輕,有他熟悉的香味,像是米花糖,微帶甜潤的氣息。
周衍照抱著她不敢移動,怕她又醒過來。時間彷彿停滯,又彷彿過得飛快,到最後他也睡著了。
早晨是小光進來叫醒他的,窄窄的病床上,合衣睡了一夜,他連胳膊都是酸的,好在臂彎裡的周小萌仍舊沉沉睡著,半夜輸完血漿,又睡了一晚,她的臉色好了許多。
他活動發麻的手臂,悄悄的走到屋子外面,隨手帶上門。
小光說:“蕭思致來了,在樓下。”
“走吧。”
蕭思致打包了不少早餐來,有河粉有粥還有蝦餃,幾個人沉默的吃著。周衍照沒多少胃口,吃了幾勺粥就放下了。蕭思致問:“小萌還好麼?”
“還沒醒。”周衍照說:“要不你上去看看。”
“好。”蕭思致說:“給她買了腸粉,她最喜歡吃這個。”
那一份腸粉是單獨打包的,蕭思致拎上去了。周衍照點燃一支菸,小光看了他一眼,問:“真不動他?”
“都要走了,還動他幹什麼?”
蕭思致上樓之後,才發現周小萌已經醒了。她沒有穿鞋,赤腳坐在窗臺上,身上的衣服還有斑斑的血跡,手腕雖然縫合過了,便被紗布纏了很多圈,更顯得觸目驚心。蕭思致昨天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