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志向就只有這麼一點點麼?”
金鳳聞言,沉默了一陣,道:“皇叔該知道,像本宮這樣的人,一生能夠去一次終南山,已經很不容易了。”
段攏月愕然,這才想起對方的身份。他嘗試說些什麼來補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半晌,他嘿嘿笑道:“侄媳婦,終南山也算是名山哪,呵呵,呵呵……”見金鳳臉上多出一絲笑意,他又道:“說起來,皇帝上元節要微服出宮去逛燈市,侄媳婦不妨一起去?”
“逛燈市?”金鳳訝異,“皇上一個人?”
“自然不是,還有云重和你家的白玉小才女。皇帝近來心情煩悶,雲重便力邀他去散散心,恰好白玉小才女也在,便約了一起去了。”
“怎麼,你不知道?”段攏月挑眉,他原以為是金鳳身子不適,這才不願出去的。
金鳳臉上有少許的黯然。
段攏月有些尷尬:“阿喲喲,微臣真是老了。你看看,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出來……”他湊近金鳳:“侄媳婦,一塊兒去吧,不瞞你說,我老人家就是為了這個趕回來的。三年沒有在京城過上元節了,我老人家對京城的燈市真是十分想念呢。”
金鳳咧嘴:“好,本宮也有許多年沒去過燈市了。”
去年今日此市中
金鳳小的時候,年年都要隨永福去逛上元燈市。天子腳下的老百姓一到逢年過節就格外愛鬧騰,年年都會引進些個偏僻的玩意兒,這年扎草人拜紫姑,那年又搭天橋走百病。有一年金鳳拜紫姑,靠在紫姑腳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說她娘如何如何不給她買糖吃,一不小心把旁邊烤紅薯的爐子給踢翻了,紫姑燒成了黑姑。
不過,不論主打什麼新鮮玩意兒,花燈始終是不變的。從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七,連開五日燈市,體面人家的女兒,往常是不能出來見人的,只有在這五天才可出門觀燈。少女們換上整齊的窄袖小襦,留仙裙從腰上流下腳腕,遮住腳尖。尋一把松絲的團扇遮了半張臉,在燈市的輝煌燈火下隱隱可見裡面殷紅的一張小口彎彎如月牙兒。
猜燈謎一向是金鳳的強項,因為猜對了燈謎,守攤的大姑會從盒子裡摳一塊碩大的龍鬚糖,塞在金鳳手裡,足夠她舔上一個時辰。
想到那些牽著母親的手逛燈市的孩提歲月,金鳳心裡似乎有濃稠的蜜汁緩緩流動。
回顧入宮這些年,並沒有什麼特別不開心的事情,她卻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想必就是少了像這樣過節一般的心情吧?過去六年,一眼望過去,都是自己一個人,陀螺一樣,有人抽便轉兩轉,沒人理便躲在角落裡發黴。
也忒沒意思。
金鳳決定好好過這個上元節。
正月十五,月上柳梢頭,人約在朝陽門後。
劉白玉穿著翠袖白裙,外頭套了件淺黛色的毛邊斗篷,臉上兩片晶瑩的胭脂,煞是好看,段雲嶂和段雲重兩兄弟盯了她一會兒,都有些發怔。
段雲重撓著頭笑:“皇叔怎麼還不來?”
話音剛落,遠遠地便傳來個聲音:“這不是來了麼。”段攏月一襲儒衫,玉冠束髮,朗朗中年,無限風流地飄過來了。只是旁邊跟了個小黑胖,多少有些煞風景。
“皇嫂?”段雲重愣了。
餘下兩人也都臉上變色。
段雲嶂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道:“你怎麼來了?病不是還沒好麼?”
金鳳好整以暇地彎下膝蓋行了個禮,唇邊的笑容春風一般天然:“謝皇上惦念。臣妾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去湊一湊熱鬧。”
段雲嶂有片刻的沉默。
“怎麼,皇上不願臣妾同行麼?”金鳳斜著眼睛。
段雲嶂道:“皇后身子方便,就一起去遊玩一番吧,權當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