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緊緊捂著韓嘉的傷口,左手護住韓嘉的頭,以防他再次受到流彈或者其他武器的傷害。
令他們兩個大為驚訝的是,羅東的手下卻彷彿聽到了什麼荒誕的命令一般,騷動著分開兩邊,為越野車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車子飛一般從這條通道駛過的時候,蕭厲看到窗外那些人的表情。充滿仇恨的冰冷的表情。
那是見慣了的表情,這種表情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對手和自己人身上,甚至韓嘉,甚至自己,都曾經毫不猶豫地,用這樣黑暗的表情面對一切。
蕭厲低頭看著韓嘉蒼白的臉,痛苦地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羅東正在給手下打電話。
“那輛車放走了嗎?……那就撤吧,能撤多快撤多快。……不用跟蹤他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馬上!”
他狠狠地合上手機蓋,手臂一揮,像是想要把手機扔出去洩憤,卻又終於冷靜下來,將手機裝進口袋。
旁邊的心腹這才敢過來問:“東爺,明明能截住那輛車的,怎麼您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就要放過他們了?”
“我不放過他們,就有更狠的不放過我了。”羅東憤恨地說,然後他看著滿地廢墟的別墅,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喃喃道:“能請到職業殺手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麼請得動這麼硬的後臺?”
第 35 章
羅東的別墅建在本省和鄰省交界處的縣區裡面,從這裡到最近的大型醫院只有一條公路。
此時天空早已放亮,張娟娟女士居然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救護車的警報器放到車頂,一路超速長鳴,竟然只用了十五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蕭厲抱著韓嘉衝進醫院,在張娟娟的幫助下辦手續簽字劃卡付款,最後韓嘉推進手術室,張娟娟瀟灑地說了一聲“剩下的錢記得存入我的戶頭”,就匆匆去把她那輛套牌車開走了。
蕭厲坐到等待區的長椅上,這才發現自己的上衣前襟幾乎全被韓嘉的鮮血染成了紅色,他想起身去把這件上衣衝一衝,或者乾脆扔掉,但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深深的疲憊感,他覺得自己已經太累了,累到無法在意形象,無法在意身上的血腥味,無法在意除了那盞亮著的“手術中”的方形燈之外的一切。
他就那樣坐在那裡,雙腿叉開,身體後仰,頭靠在牆壁上,直直地瞪著對面手術室上方的燈。這樣的姿勢搭配上他衣服上的大片血跡,使得他看上去才像個傷員。
韓嘉是明顯的槍傷,所以醫院裡面肯定有人報了警,過了很久後來了兩個警察,遠遠看見蕭厲,誰也沒敢過來,又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警察接了個電話,看了蕭厲一眼就帶著他的同事走了。
應該是羅東在打點,這裡是他的地盤,蕭厲機械地想著,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到吧。
衣服上的血跡在慢慢地變幹,腥味卻越來越重,蕭厲恍惚地想起自己第一天做打手,一群人圍毆一個還不了高利貸的中年瘦子,那個人也吐了血,在地上打滾,忽然就滾到了自己腳邊,那時候真是害怕啊,不由自主就要後退,不知道誰推了自己一下,自己往前一撞,一腳踩到這個男人的胸腹部,男人的血像噴出來的一樣,濺到了自己褲腳上。
那天回家之後,洗了多久的衣服?不敢讓蕭楊發現,不敢打退堂鼓,不敢想象自己的未來,十五歲的那一天,自己抱著那件溼淋淋的衣服發抖了多久?
可是從那天開始,自己好像就迅速成熟起來,帶著夢想的光芒的少年之心死去了,一顆冰冷殘暴的心取代了它的位置。
慢慢的,就連當面砍下別人的手自己也不在意了,更不用提別的打打殺殺的事情,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甚至有一種快意在裡面。彷彿在暴力中,自己能獲得什麼補償一樣。
但是